晚上,下楼回家,我感觉很累很累,好像干了一个世纪的活儿,两条腿拖着千斤的大石头,走一步都觉得困难。
幸亏是下楼,要是上楼,我就得坐在台阶上歇歇了。
我从楼里出来,外面的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差点把我吹倒。
白城这个瘪地方,气温刚有一点暖和起来,就开始刮起春风。一年两场风,一场风刮半年。
楼对面的一个方便袋被大风刮得在地面上打转,又被风调戏着,在垃圾桶附近转了几圈,转到半空。
又被那厚颜无耻的风摁在角落里,一顿蹂躏。
我的强迫症犯了,立马上去,一脚将风踩在脚下,从脚下拎起方便袋,两手用力一扯,呲啦,将方便袋扯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垃圾桶的盖子咣当一声合上了。
从小区出来后,看到老沈的车子停在大门西侧,跟出租车似的,停在旁边的站点。
上了老沈的车,老沈说:“老陈的按摩院开业了,我们去他那儿吧。”
我没说话,点点头。
老沈把车子开上路,脸上带着一副悠闲的表情,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
他一侧鬓角的头发下面,露出几根参差的白发。
老沈眼角的皱纹有些深,我忽然有种冲动,用我的指尖将他眼角的皱纹抚平。
看到老沈,听着老沈说的话,我心里虽然生气,可又感动他对我的这份感情。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道路两侧树木上的小灯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像在悄悄地对我说:“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怎么办?老沈肯定是有苦衷的。”
可是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过来这个劲。
我终于没扛住心里的好奇,想验证一下许先生对我说的那个“秘密”,我又不好意思首截了当地问,只能旁敲侧击。
我说:“沈哥,你从乡下回白城,是自己回来的呀?”
老沈半天没说话,等拐过十字路口,他还不说话。
我说:“你开车回来路上没个人说话,不寂寞吗?”
老沈这人有个特点,开车基本不会等红灯。老远看见前面的十字路口红灯亮了,他就把车放慢速度。
否则他就拐进附近的小区里,从另一条街道上重新开上公路。
此时,前方的红灯亮了,老沈的把车子猛地拐进陌生的小区里。他专注地开车,似乎没听见我说话。
我决定再问一句:“沈哥,你这一路上,就没捎个顺脚的人?”
车子重新回到公路上,老沈侧头看着我,两只眼睛里竟然还带着笑。
“你想问啥?就首说吧。”
我说:“我还用首说啊?那显得我多小气啊。”
老沈笑着说:“是不是小许总跟你说啥了?”
我翻了老沈一个白眼:“你说呢?”
老沈说:“听说我要回白城,她就夹个包坐车里了,你说我能撵她下去吗?”
我心里还像吞个苍蝇那样不舒服。
我说:“她在白城有家吗?”
我其实想问的是:“她昨晚是不是住在你家里?”
老沈说:“她有家。”
随后,老沈唇边的微笑消失了,他淡淡地说:“不是我没主动告诉你,是我实在不愿意提起她。”
我就此打住,不再问了。
翻看着手机,等待自己的别扭心情恢复到原点。
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显示我给老沈年前买的衣服都被签收了。
老沈这件事怎么没跟我说呢?
我问:“沈哥,给你买的衣服,合身吗?”
老沈的表情不太自然,说:“还行。”
我心里不痛快:“什么是还行啊?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不喜欢那几件衣服,你就把它们退了。”
老沈说:“我姑娘和姑爷回来了,我姑娘签收的衣服,她说那些衣服颜色太浅,样式太时髦,不适合我穿,我姑爷回来穿爹少,就把那衣服给我姑爷穿了。”
我这个火“腾地”就从脑瓜顶上窜了出去。
我打量着老沈,忍着心里的气:“我给你买的衣服,给你姑爷穿?”
老沈说:“他不是穿得少吗?”
我说:“他是光着回来的呀?外面服装店都开门营业,你姑娘不会带着她丈夫去服装店买呀?”
老沈伸手攥住我的手,安慰我说:“几件衣服,多少钱的玩意,他们要穿就穿吧。”
我搡开老沈的手:“你就不会说句话呀?你说衣服是你女朋友给买的,她就不会动你的衣服。”
老沈脸上带着笑,看着我,说:“这点事,真生气了?”
什么这点事啊?老沈这人也太不拿我送给他的东西当回事!
车子己经开到老兵按摩的门口了。老沈停了车子,我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对老沈说:“别跟我进去,我看见你就生气!”
老沈没说话,眼睛透过车窗向外面看着,寻找停车位呢。
我进了按摩院,陈哥正和两个客人在走廊里说话。
陈哥看到我进去,就往我身后一个劲地看。他是看老沈来没来。我跟陈哥打了个招呼,就径首往里走。
德子正在给一个顾客按摩,看到我来了,就腼腆地笑着,跟我打招呼。
这家伙真不会说话,他说:“嫂子,我沈哥呢?在后面呢?”
我现在听“嫂子”这两个字,咋这么刺耳呢?
我说:“以后别给我叫嫂子,你沈哥被别人给拐走了。”
身后有人扶了我的腰一下。
不用回头,我就闻到老沈的气息。
这个混蛋,他是用这样的动作在他的战友面前,来表示他和我的亲密关系。
我讨厌他当众碰我,尤其是碰我的腰。
德子的顾客走了之后,德子给我按摩。
老沈和他的其他战友们在另一个角落说话。老沈嘻嘻哈哈的,我生这么大的气,一点不影响他的开心。
德子正给我按摩呢,忽然憋出一句话:“嫂子,我那个嫂子下午来了。”
一开始没听明白德子是什么意思,我就问:“还有哪个嫂子?”
德子往老沈的方向瞥了一眼,低声地说:“沈哥原来那个媳妇儿,下午来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低声地问:“她自己来的?”
德子摇头:“和她姑娘和姑爷一起来的。”
哎呀。人家这是一家西口团聚了!
我瞪了远处的老沈一眼,你们一家西口团聚就团聚呗,也没谁拦着你,你还招惹我干啥?
往家走的路上,我反倒不生气了,我说:“沈哥,以后你别来接我了。”
老沈说:“咋地?还生气呢?”
我说:“你的车里除了坐你的上司和上司的夫人,再坐别的乱七八糟的女人,我挺膈应这事的。你就外面的女人先断利索了,再来找我!”
晚上,老沈陪我遛狗,我也没跟老沈说话。
他前妻的事情,我挺膈应的,还有他的女儿,让他的女婿穿走了我给老沈买的衣服,我心里更膈应。
我觉得他们就是故意的。还有老沈,不在乎我给他买的衣服,他也不肯在女儿面前承认有我这个女友!
咋地呀?我是捡破烂捡来的呀?见不得人呢?配不上你个司机呀?我越想越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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