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给我打来电话:“红啊,明天回不回来?”
我正在客厅健身呢,照着视频里的健身操跟着运动。
我一点回家的想法都没有。
“妈,你希望我回去,还是不希望我回去呀?”
我妈说:“你说呢?我不希望你回来,给你打啥电话?费这唾沫星子?”
我说:“妈,家里的亲戚这几天来得多吗?”
我担心父母家亲戚来拜年的太多,我回到家,连跟我妈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那我回去干嘛?
我妈有点不耐烦:“亲戚都来过了,有的年前就来,年后没啥人儿了。”
我说:“我老弟他们呢,他去岳母家了还是在你这儿呀?我就不喜欢人多,你们家里人一多,我就闹挺。”
我妈不高兴:“你老弟你都不想见?你也太独根调儿,越大越回旋儿,你过死门子得了!”
我也不太高兴,因为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的计划,亲妈也不行。
我就想初二自己呆着,咋自在咋过。
可老妈这一通电话,让我的心里顿时波涛汹涌。
我不悦地说:“妈,这么多年我不都是这样过的吗?你自己生的隔路孩子,你跟谁生气呀?你不能跟我生气,你要是想生气,你得找对人生气——你得找我爸生气去!”
我妈被我气笑了:“个二呢鬼,这么大了还气你妈,明天赶紧回来吧!要不是你爸要我给你打电话,我才不搭理你!”
我妈说完,不等我回话,呱嗒,把电话挂断了。
我爸耳朵背,不用手机。
年前我己经回去过,红包也给了父母,我是准备正月十五再回去。
但我妈的电话追过来,那就回去一趟吧。
我想给老妈买点柿子饼,她爱吃这个。但她丧失了味觉,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出甜味。
我家里米和油多。打算给父母提两桶油去。
其中一桶还是老沈送我的呢。还有牛肉,除夕那天只吃了一半。我不爱吃牛肉,我妈喜欢吃牛肉。
可这么多食物,咋拿回去呢?来回上下火车,我不太敢提这么重的物品,怕把腰累伤。
只拿一块牛肉吧,油呢,快递回去?快递费太贵。
晚上,许先生给我打来电话。
我当时正趴在床上看电影《绿皮书》,很享受晚上这个美好时光。
看到手机里许先生的电话,不打算接。
雇主给我打电话,肯定都跟工作有关,莫不是他让我明天提前上班?
可我己经跟老夫人请假了,初二不上了。这个许二阎王还给我打啥电话?
犹豫了足有十秒钟,我才磨磨蹭蹭地接起电话。
己经想好借口,他要是让我上班,我就说有事,去不了。
电话里,传来许先生的大嗓门:“红姐,在家呢?”
这大冷天的,我不在家待着,跑外面滑冰玩呀?
我说:“啊——有事儿吗?”
许先生说:“听我妈说,你明天回大安,看你老妈老爸去?”
我说:“嗯呐。”
许先生说:“我明天和小娟也回大安,有没有需要捎的东西,要是有的话,明天一早我就开车去接你,咱们一起回大安吧。”
我的雇主很细心,让我感动了。解决了我的大问题。
约好明天上午九点钟,从家里出发去大安。
第二天上午不到九点呢,许先生打来电话,我正遛狗,走到家门口,看到许先生的车己经停在我家楼下。
许先生从车窗里探出他的大光头:“都有啥东西,沉不沉?让小军帮你拎下来。”
开车的是小军,许先生和许夫人坐在后排坐,智博坐在副驾驶。
我说楼上有点东西,比较沉。
小军就从车里下来,智博也从车里下来了,要帮我上楼拎东西。
小军对智博说:“你回车上吧,我一个人就行。”
许先生也从车里下来了,蹲在地上,逗弄着我家的大乖。
大乖这个贱孩子见到许先生和小军,摇头摆尾。狗对人的记性是非常好的,见过一面就记住。
我们上了楼,牛肉和那桶油我都放在客厅门口。小军拎起这两样东西就走,什么也没说。
可我暗叫不好,因为这些东西小军认识,是他们公司发的年货,他肯定认为这些东西是老沈送给我的。
小军平时沉默寡言,但那是跟陌生人,或者是在重要的场合。
如果是跟他师父老沈在一起,那他就特别贫嘴,用各种办法挑战老沈的底线……
我在家里跟大乖告别,让他好好在家待着,别祸祸人,等我晚上就回来。
我背着包下楼,包里还装了一个红包,准备给智博的。
不能白搭雇主的顺风车呀,再说今天是正月初二,给孩子一个红包是应该的。
老夫人还给我红包呢。
来到楼下,看到许先生满脸的笑,笑得有点诡秘。
我上了许先生的车,坐在后排。
后排坐三个人,比较挤。许先生觉得自己的坨比较大,就坐到副驾驶上,智博坐在后排座。
两天没见,智博和许夫人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许先生,变化挺大。
只见他耳朵下面跟脖子挨着的地方,有道划伤的痕迹,还有他的手,他的手竟然用白色的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这是什么情况?他跟人打架了?
大过年的他跟谁打架去呀?但我没敢问,只是探寻地看了一眼许夫人。
许夫人明白我啥意思,笑着说:“姐你问我呀?我不知道,让海生跟你说吧,他咋光荣负伤的。”
许先生一听我们谈到他的手伤了,来了兴趣,他从前排座位上回过身,兴致勃勃地说开了。
原来,许先生除夕晚上带着智博到楼下放烟花,智博要把烟花插在雪堆里,再点燃烟花。
但许先生不同意:“那是雪堆在放烟花,我放烟花还往雪堆里插,传出去我可丢不起那人!”
许先生从小就是用手放鞭炮的,二踢脚都是捏在手里点燃了药捻。
他的胆子晒干了,都比窝瓜大。智博拧不过他,只好任由许先生把烟花拿在手里点燃。
没想到,许先生出了意外,一个烟花从烟花棒的后堵头窜出来,幸亏他眼疾手快,把儿子拽到一旁,智博才没受伤。
但许先生的耳朵下面烧伤了一块,手掌也烧伤了。
许先生说:“我打算找卖烟花的商店赔偿我,小娟不让,说大过年的别打官司了,吵吵嚷嚷的不好。
“可这件事的确是他们的错,还有厂家,产品不过关,我也得告他们!”
许夫人淡淡地说:“你都多大了,还计较对错?”
一旁的智博溜缝:“老爸,我妈说的意思是,计较对错的人,永远长不大。”
许先生举手要揍智博,但他弄疼了手,嘴里嘶嘶哈哈地,表示他的疼痛。
许夫人看向我:“红姐,他都这样了,也没挡住玩麻将,昨天玩了一宿,要不是我和智博去找他,今天早晨他还在麻将桌上玩呢!”
许先生听许夫人说这话,他又来了兴致:“哎呀,一只手玩麻将,更兴啊,昨晚玩一宿,一首赢,我都赢得有点不好意思,咋下来呀?输家没张罗散局,我就没法撤梯子走人。”
许夫人淡淡地说了一句:“许海生,那就把你另一只手剁下去,剩下一只手,也不耽误玩麻将!”
许先生哈哈大笑:“我才不剁手呢,两只手肯定比一只手方便,帮我媳妇穿鞋得两只手,将来抱我闺女儿,还得两只手——”
随后,许先生又说:“跟媳妇儿打架也得两只手,要不然一只手多吃亏呀!”
许夫人嫌恶地瞥了许先生一眼,却看到许先生回头,正讨好地冲她笑呢,她摇头苦笑,跟许先生没法认真!
许夫人在车子的颠簸中,闭目养神。许先生靠着椅子后背,睡得鼾声如雷。
许夫人看到许先生睡着了,伸手拿过身后的大衣,让智博给许先生披上大衣,以防他睡熟了着凉。
看着这两个人,我在想,夫妻之间要相互迁就,谅解,宽容,接纳,否则,两个人很难在婚姻里走下去。
就许先生好赌这一个缺点,我一天都容不下。
美好的婚姻关系,不是你想美好就能美好的,要夫妻双方互相努力靠近彼此,互相努力温暖彼此,宽容对方的缺点。
给彼此更多的理解和爱,婚姻才会稳固,才会美好。
白城到大安,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车子进了大安的地界,许先生醒了,他问我妈家在哪,让小军开车送过去。
小军开车往我妈家走时,许先生开我玩笑。
许先生说:“红姐,你和老沈还处着呢?”
我嗯了一声,怕说多话,许先生就更有开玩笑的话题。
许先生说:“我前几天跟你说的话,你得往心里去呀。老沈这个家伙,有啥意思啊,初二这天他都不陪你回来给丈母娘拜年,要他这样的姑爷有啥劲儿?”
我说:“沈哥要来了,我没让,关系没处到那步呢。”
许先生呵呵地笑:“我可不是故意挑坏你俩关系,据可靠人士透露,老沈的那个前妻,今年过年也回乡下老家。
“那个败家娘们可不是个物,老沈没人要的时候,她也不要老沈。老沈要是有人要了,这个娘们肯定抢。”
一旁的许夫人说:“红姐,你别听海生瞎说,沈哥不是啥人都收的。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许先生一撇嘴:“老沈这个人意志不坚定,你看看,红姐不让他初二来他就不来,人家红姐能上赶着说,你来吧,来吧——来啥呀?不都得男人主动点吗?
“红姐是抹不开说,老沈这个家伙就不来了,趁机回乡下约会他的前妻!”
许先生的话我倒不是很相信,但是老沈对于他的前妻,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吧。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想起除夕晚上跟老沈打电话,他不肯在房间里接电话,宁可在外面挨冻。
难道真被许先生说中,房间里有他的前妻?老沈不想让他的前妻知道他有我这个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