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这人不拘小节,他跟小军关系又很好。小军给他叫二哥,不叫小许总。
跟什么人,学什么人,或者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军和许先生两人有相似的地方,他们都爱逗笑。
小军坐下之后,不好好吃饭了。他拿出手机打电话,打的是视频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通了,他看着屏幕说:“师父你干啥去了?这谁的家呀?又去你那个相好的家里去了?”
电话里竟然传出老沈的声音。
老沈说:“你在哪呢?不是回白城了吗?”
小军说:“啊,我跟二哥上午就回来了。师父啊,你咋又去看外面那个相好,家里我红姐呢,人家要知道多伤心呢。”
小军看我一眼,低声地对我说:“姐,你看看我师父可花心了,他是不是不总陪着你?”
我没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小军说的话。
小军又说:“姐,他没陪着你的时候,就是跟相好的走了,你说这样的人你能搭理他吗?你呀,还是趁早把我师父踹了吧,他是三心二意的人呢。”
我不知道小军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也不知道老沈在外地是否有相好的。
小军又跟他师父聊起来。他说:“师父啊,你咋把门锁的密码换了呢?我想进去看看鹦鹉都没看上,你新密码是啥呀,告诉我呗?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把你外地那个相好家的地址告诉我红姐。”
许先生换好衣服坐下吃饭,他挨着小军,笑嘻嘻地看了一眼小军手机视频里的老沈
“沈哥,你外面有几个相好的,告诉我一下,我谁也不告诉。”
电话里传出老沈的声音:“我要是把什么秘密的事儿告诉你们,就等于告诉全天下了。”
老沈没有反驳。
他到底在外面有没有相好的?我心里不免有点疙疙瘩瘩,不太顺畅。
一旁的老夫人横了许先生一眼:“不许乱开玩笑,有些玩笑不能开,万一你红姐当真了呢?”
智博笑着对奶奶说:“小军自己单身不过瘾,还想让我沈大爷也陪着他一起单身。”
智博又笑着对小军说:“你现在还单着呢,没找个女朋友?”
小军说:“我得为光棍儿代言呢,这都素了半年了。”
许先生笑着怼了小军一杵子:“你那还素着,上半年跟王瑶还嘚瑟了呢。”
老夫人对许先生和小军说:“你们在外面怎么开玩笑,我不管你们,到家了玩笑就能不说就不说吧。
“小军呢,你和你二哥在一起没正经的,你二哥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可你红姐不知道啊,万一哪句她当真了呢,不是给你师父的姻缘拆散了吗?
“你师父的姻缘要是散了,我就不让你登我家的门儿了。”
老夫人说话半真半假,她脸上带着笑,有嗔怪,也有宠溺。许先生和小军就不再开玩笑了。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画魂儿,老沈在外面是否有不干不净的事呢?他怎么没反驳小军?
老夫人说:“海生啊,小沈不容易,给你大哥开了半辈子车,他一个人都过了多少年?这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对眼儿的,你可不许瞎胡闹给搅合黄了。”
老夫人说到“对眼儿的”几个字时,看了我一眼。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夫人又数落她儿子:“开车可不是啥好活儿,耽误找对象啊,你看小军都三十好几了,还没个对象,老儿子你给他耽误了吧?”
许先生说:“妈呀,谁能耽误他?我让他去商场给我买俩红包,买盒泡泡糖的工夫,他就泡人家小姑娘。
“出门的时候卖货的小姑娘都送出大老远,我还能耽误他找对象?他就是不找,想找十个也找了——”
许夫人含笑不语,自己吃自己的饭,自得其乐。
小军不再说话,他己经开启了吃饭模式,一心一意地对付桌上的羊汤和烤饼。
等蒸饺上桌,他和许先生一人一屉蒸饺,全包圆了。这两人饭量够大的。
老夫人说,老沈一个人过了很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对眼儿的——这么说,老沈这些年都素着了?
这时候,我手机响了一下,还没等接起来看,小军就冲我看过来,一脸诡秘地笑。
但他眼睛瞟了一眼老夫人,啥也没敢说。
许先生却忍不住对我说:“红姐,我猜肯定是老沈给你发来的信息。我还能猜到他跟你说啥。”
智博忍不住好奇地问他爸:“我沈大爷跟我红姨处对象呢——”
智博又看向我:“我沈大爷眼光可高了,一般人看不上,要不然以他的条件,找三个也找了。”
老夫人不高兴地瞟了智博一眼。
我并没有在饭桌上打开手机,查看是不是老沈发来的信息,我不想满足桌上几个男人的好奇心。
等大家吃完饭回家的时候,我就对许夫人说:“今天楼上没有啥收拾的,我就首接回家了。”
许夫人点头,让我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我打开手机查看,许先生猜得不错,果然是老沈发来的信息。
他说:“我跟许总在外面拜访客户呢,你别听小军胡说,他就爱开玩笑。”
我回复一句:“你多久能回来?”
等了很久,一首等到我进了家门,老沈也没有回复我的信息。他又是开车吧。
找个司机做男友,还真得有个包容心呢。
回到家,把大乖喂饱,我又吃了个苹果,查看一下香蕉。
那些可爱的香蕉还微微地泛绿呢,不能吃。
我拍下苹果的照片给老沈发过去,半天也没等来老沈的回复。
这个犊子!
傍晚,我去许家做饭。翠花来了。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儿子榔头。
榔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抽烟,翘着二郎腿,斜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啥。
他看到我去了,就轻声地嘀咕:“来这么半天了,也没有人给我端茶倒水。”
榔头是半开玩笑说的,但也是真一半假一半。
我对榔头说:“呦,表姐的公子来了?公子是不是总裁剧看多了?见到总裁,我们做保姆的大气都不敢出,还得下跪呗?
“你妈没告诉过你,咱东北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讲究,保姆不给人端茶倒水,保姆只是帮助雇主做饭收拾房间。
“你又不是不能自理,又不是没时间,你自己就倒茶喝呗,这是你姨姥家,你还当自己是客人?”
我也是半开玩笑说的。
榔头见我叮叮当当地说了一通,嘻嘻地笑了:“开个玩笑。”
我在餐厅沏了一壶茶水,端到客厅,对榔头说:“端茶倒水,是对客人的礼貌,但不是保姆分内的事。”
我的意思是说:“我对你是客气的,你要是不客气,下次茶水都没了。”
果然,榔头没客气,一句谢谢都没有,端起茶就喝。
下次他再来,烟灰缸我都收走,让他蹲到楼道上抽烟去!
翠花在老夫人房间聊天,大嗓门在房间都有回声。
翠花说:“姨妈,我是啥能耐没有,只能找你帮忙。”
老夫人说:“花啊,你这辈子操心的命!”
翠花说:“姨妈,我儿子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生,咋得也能在我大表哥的公司当个小干部。我大表哥最听你的,你就帮我使使劲。”
老夫人说:“你放心吧,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能看着孩子一天天在家瞎混,混完了吗?
“等这个周末家宴的时候,你大表哥回来,我就跟他说榔头的事。”
翠花有些担心地说:“姨妈,我表哥万一不同意呢?”
老夫人说:“有啥不同意的,人家榔头也是大学生,干不了重要的活儿,那就干不重要的呗。”
翠花又说:“我看公司里的主管,一个个的还没有我们家榔头顺眼呢。”
翠花的话把在厨房干活的我逗乐了。我心里说,干工作不是找对象,看着顺眼的未必能干活呀!
我在厨房做饭,心里琢磨着老夫人的话。
现在的大学门槛太低,只要念完高中,就突突突地连锅端到大学里去。
我当年没考上大学,暑假里就出去打工。
现在的孩子可好,大学毕业还有人不去工作,在家里躺平。
有资格躺平吗?我觉得躺平应该是千帆过尽,历经沧桑,积攒了一定的积蓄,才选择躺平。
现在的孩子一分钱没挣,就开始躺平,准备一首躺到棺材里吗?不干一番事业,可惜了年轻一回。
翠花又跟老夫人聊了一会儿,就从老夫人的房间里出来,要跟儿子走了。
翠花穿着许夫人给她定做的那套鲜艳的衣服,这套衣服表姐穿得很是合体,大方,气派。
只是,表姐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憔悴。眼神里也没有精神头,不像她给杨哥做住家保姆时候的鲜活劲儿了。
看来爱情的力量还是巨大的。现在她不跟杨哥相处了,整个人都有点灰扑扑的感觉。
那套靓丽的衣服穿上,反倒显得她更加没有色彩。表姐那点色彩好像都被那身漂亮的衣服给遮掩了。
翠花表姐的身材一首都是的,可几天没见到,我感觉翠花好像瘦了一些。是我看花眼了吗?
我说:“表姐,你脸色不太好啊。”
翠花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又用手揉揉腮帮子,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我呀,没啥事,挺好的,就是胸口最近有些闷。”
榔头正在烟灰缸里用力地拧灭半根烟卷。也不跟老夫人说再见,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抖着两只细长的腿,梗搭着脖子走了。
大冬天的,他就披着一件小棉袄,显俏皮。
翠花表姐,为儿子付出了半辈子。老了老了,还要给儿子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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