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冷库

2025-08-19 3304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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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旁边有个人过来了,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提着一瓶白酒,是许先生的司机小军。

小军说:“师傅,我敬你和嫂子一杯。”

小军平时嘴很严,但他跟他师傅在一起时就特别不正经,闹得像个疯孩子。

我说:“小军你别乱叫,乱叫不跟你喝了。”

小军说:“叫嫂子不没差辈吗?”

老沈对小军说:“别扯犊子,叫姐!”

小军给我满上了白酒,要跟我碰杯。

我说:“咱俩别冲着脸说话,看我把感冒传染给你。”

小军说:“咱俩又没亲嘴,传染啥呀?”

这家伙咋这么欠揍呢?还敢跟我嘚瑟?

小军又跟我喝第二杯酒,他说前一杯是他敬的酒,后一杯是他替许先生敬的酒。

小军喝完酒,对老沈说:“师傅,咱们吃完饭,去健身房打会儿拳去?”

老沈白了小军一眼:“我喝酒了去跟你玩,不等着挨揍吗?你寻思我虎呢?”

小军说:“那天你把我揍那样,我不得找机会揍回来?”

老沈说:“赶紧滚蛋,让我们消停吃会儿饭!”

小军终于走了。

我好奇地问:“沈哥,小军说你把他揍了,因为啥揍的?”

老沈喝了口酒,吃了口酸菜,又夹了片肉吃了,才嘴一咧,牙疼似的说:“别提了,一提我就窝火!”

老沈的话更逗起了我的好奇心,就追问:“到底啥事啊?你们师徒不是挺好的吗,你咋把他揍了?”

老沈有些生气地说:“揍他?我杀他的心都有!”

看起来真事呀,不是闹笑话,挺大的仇啊!

我更加好奇,端起酒杯主动跟老沈碰杯:“别生气了,咋跟自己徒弟还那么大的仇呢?”

老沈喝了口酒,长吁一口气:“这个小瘪犊子可不是物了,那天他喝酒之后还敢开车上路,叫我逮住了,就把这事告诉许总了,许总就罚了他一千块钱,再有下次就把他开除!”

老沈挺能拉下脸呀,自己徒弟也是该收拾就收拾!

我说:“后来呢,你又把他揍一顿?”

老沈说:“都罚款了,就没揍他。”

我说:“小军不是说,刚才你揍他了吗?”

老沈说:“揍他不是因为他喝酒还开车。”

还有其他事儿?啥事啊?

老沈说:“别提了,提这事儿我都窝囊。”

能让老沈窝囊的事,我更得问了。

我说:“再喝口酒,慢慢说,夜还长着呢——”

老沈见我有兴致,虽然他不太想说,但还是慢慢地把整件事说了出来。

老沈说:“小军这个瘪犊子本来就没个正型,再加上小许总也是个没正型的人,两人到一起一捅咕,肯定没好事。

“那天我不是下乡带回许多猪肉吧,农村现在开始陆续地杀年猪了,后来我又去了一趟乡下,买了许多猪肉回来,我们公司不是有食堂吗,有个冷库存储肉类。

“我热心肠,就跟着食堂的师傅往冷库里搬猪肉。等我把最后一脚子猪肉搬进冷库,再往出走时,发现冷库门被反锁了,我出不去了。

“这下完犊子了,这己经下班时间,要是没人发现我,这一宿我不得冻得跟猪肉一样硬啊?”

我紧张起来,两只眼睛紧盯着老沈。

老沈说:“没事,我这不都出来了吗?”

我说:“你咋出来的?打电话求救的?”

老沈说:“打啥电话呀?你说巧不巧?啥事都赶到一起,手机那天还没电了,再说里面好像也没有信号。”

我心惊胆战:“那里面嗷嗷冷,你在里面呆了多久?”

老沈喝了一口酒,向我伸出三根手指:三个点儿。”

我惊讶地问:“三个小时,那不冻死了吗?”

老沈说:“我是个大活人,能让它冻死我吗,我就在里面跑步。后来感觉跑步也冷,干脆,冷库里不都是猪肉柈子吗?我就扛起一脚子猪肉跑步,嘿,别说,负重跑步还真有效果,身上不那么冷了,有点热乎气了。”

我说:“跑一会儿行,跑时间长不得累死了?”

老沈说:“我哪敢停啊,累死也比冻死强啊,等有人打开冷库大门,我两腿都软了,他们以为我冻的,要给我送医院。我说送啥医院呢,赶紧送我回家,跑一宿累死了,我得睡一天。”

我忽然想起老沈开头的话:“这事跟小军有关呢?你因为这事揍小军的?”

老沈说:“可不是咋的,小许总因为我告状的事,就跟小军商量,想个办法收拾我一下,正巧看到我往冷库里搬猪肉,就趁机把我关冷库里了。

“原本打算关一个小时,后来两人带着客户去喝酒,把这茬忘了。等领着客户去泡澡,在滚热的堂子里泡着的时候,忽然想起我还被锁在冰冷的冷库里——”

天呢,太悬了!

我有点后怕地看着老沈:“这两人太烦人了,开玩笑也开得太大!”

老沈说:“许总这回真发火了,要开除小军。”

我说:“小军是得收拾,那海生呢,大哥不收拾他老弟呀?”

我回想了一下,最近大许先生好像没揍许先生。许先生回来脸上没有挂彩的地方。

就是有一天晚上,他好像回来之后腿有点瘸,许夫人问过他,他说是雪滑摔了一跤。

老沈说:“许总能不收拾小许总吗?他对他老弟可严厉了。”

我说:“揍他了?”

老沈压低声音说:“这次没揍,我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小许总在办公桌后面跪着呢,许总说他关我三个小时,就让小许总跪足三个小时才能起来。”

我想象着许先生那么大的人,在办公桌后面跪着办公,又滑稽又可笑。但他做的事也太离谱了,罚跪活该!

老沈见我笑了,他也笑:“小许总还冲我笑呢,趁许总不注意,还让我给他求情。小军也是,我就踢了小军几脚,这不是吗,不甘心呢,总想找个机会捞回去。”

我说:“捞回去了吗?”

老沈眼睛一睁:“我能让他轻易地捞回去吗?”

距离饭店五百米远有个健身房,我问老沈:“你和小军常去健身房练拳?”

老沈说:“一周去个两三次,现在年纪大,打不动了,跟他们小年轻的没法比。”

老沈跟小军都是退伍兵,在部队学过格斗训练,老沈转业之后再没跟人动过拳脚,偶尔手痒,就到健身房打会儿沙袋。

小军不同,好斗,到健身房就找人实战。把人撂倒,还是被人撂倒,都觉得是件痛快的事。

我们拉拉杂杂地了说了一晚上,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这期间许先生那桌也己经散了,小军过来打声招呼就走了。

老沈叮嘱小军酒后不能开车,小军说:“师傅,我被罚了一千块钱,还被你踢了几脚,我还不长记性啊?”

我和老沈到吧台买单时,收银员却对我们说:“八号桌的许先生己经帮你们这桌买单了。”

老沈跟我离开饭店时说:“小许总这人吧,热情豪爽,侠肝义胆,就是喝完酒没正型。”

我也在想,许先生这个人特别讲究,很有古代江湖侠士的作风。他的顽皮有时也可以原谅,就是别过火。

晚上回家,我把老沈送我的塑胶小狗递给大乖。

大乖把小玩具叼在嘴里一使劲,小狗就叫起来。

大乖吓得急忙扔了小玩具,退到一边观察动静。见玩具狗没啥动静了,他又开始扑过去玩。

这天晚上睡下后,我又做噩梦了,醒来之后嗓子发干,咽唾沫都疼。

坏了,晚饭不该喝白酒。感冒肯定加重了。

我发现做噩梦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身体正在有病,就容易做噩梦。另一种就是即将得病,噩梦预示着身体有恙。

我翻了个身继续睡,却依然做噩梦。

噩梦醒来是早晨,我发现自己好像发烧了,手脚都有些烫。

我有点担心,不会是中奖了,阳了吧?我没有吃饭,只是喝了一杯热水,匆匆遛个狗,就打车去了医院。

冰天雪地里,在外面排着长队等待扫码测量体温,真是一种“很爽”的体验啊。

护士测量完我的体温,有些紧张地问:“你发烧了?”

我说:“有点。”

护士领着我说:“跟我来吧。”

穿过大厅时,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转盘椅旁边,竟然是许先生。

妈呀,不会是被我传染了感冒,也发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