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兰姐也给我发来信息,说他们师院有个活动,北京有个纪录片的导演要来学校,放映纪录片。
她问我去不去。
我这个样子,还能干啥?去不了。
我说感冒了,过两天再联系。
我在脑子里瞬间归纳了一下,其他的信息,我先回复着急的,最后回复不着急的信息。
我先听老夫人的语音。老人最重要。
老夫人说:“红啊,好点没有啊?我挺惦记你的,你一个人在家吗?吃饭了吗?别忘记吃药啊。”
老夫人随即又发来一条短信:“红啊,要是睡觉了,就不用回我,我就是惦记你,没啥事。”
我给老夫人回复了语音:“大娘,我一切都好,吃药了,也睡了几觉,好多了。谢谢你。”
我又查看了许夫人的短信,她是我的雇主,我还是要慎重对待的。
许夫人的短信也是安慰我的话。我给她发了短信,请她不用惦记。
赵姐给我发来的是语音通话,她现在是我的同事,也要认真对待。
我给赵姐也拨了语音通话,但赵姐没接,是午睡呢?
我又犹豫了一会儿,才给老沈打电话。
老沈也没接电话,在开车吧,我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很快响起来,我以为是老沈的电话。但不是他的,是赵姐的。
赵姐说:“你睡觉了吧?”
我说:“差不多一首在睡。”
赵姐说:“我没事,就是打电话问候一声,感冒咋样了?没大发吧?”
我说:“还好,应该是控制住了,没有太大的发展。”
我担心卫生间马桶的清洗问题,就忍不住问赵姐:“今天的马桶谁收拾的?”
赵姐挺逗:“你猜。”
听赵姐的声音,肯定不是她。也应该不是许夫人吧,也绝对不会是老夫人。
我就说:“许先生吗?”
赵姐说:“真让你猜对了,那家伙,清洗个马桶,他把卫生间造得皮儿片儿的,好像发大水了,他自己还差点造个前趴子。
“我都猜不透他一个人在卫生间干啥了?不就是搞个卫生吗,整得跟搞地雷战似的。出来之后浑身都湿漉漉的——”
赵姐爽朗地笑起来。
我想象着许先生收拾马桶的狼狈样。
我说:“许先生弄得那么狼狈,许夫人没说什么?有没有说她去清洗马桶?”
赵姐说:“她说男人就得锻炼锻炼,锻炼出来都是块好钢,不能浪费了这块好钢。”
我被赵姐学许夫人说话的模样逗笑。
我不去许家做饭,那午饭是谁做的呢?我就问赵姐。
赵姐说:“我做的。”
我惊讶地问:“你做的?”
赵姐说:“怎么,你以为我不会做饭?”
我说:“不是,我没以为你不会做饭,我以为你是很讲原则的人,做饭不是你的活儿呀——”
赵姐笑了:“我本来也没想做,雇主两口子中午都有事不回来,要给大娘叫外卖,大娘不爱吃外卖。
“哎,人老了,想吃点啥都吃不到嘴,挺难的,我心一软,就破个例,留下给大娘做了顿午饭。”
我问:“做的啥?”
赵姐说:“排骨炖豆角,再放两块冻窝瓜。”
我笑了。大娘对饮食可真够长情的,每天都要吃这道菜。
赵姐说:“你快点好吧,为了你,我都破例不按协议办事。你快点来吧,好来给大娘做饭。”
我说:“我得好利索的,估计还得三两天吧。你再坚持一下,等我上班了请你吃饭。”
我想趁机放个长假,休息个够!
赵姐忽然问我:“老沈给你打电话了吗?”
我心里说,你怎么老问这件事啊?
我说:“发短信了。”
赵姐说:“昨晚他给我打电话,问你怎么不接他电话,还关机了。”
这个老沈,给赵姐打什么电话?打不进我的电话,给我发短信不就行了。
赵姐又说:“老沈这人不错,我和他没缘,你和他说不定就有缘呢。”
放下电话,半天,我还想着赵姐说的话。
我还想起夜里那个看电影的梦,梦里我在看电影,屏幕上演电影的竟然是赵姐。
赵姐在屏幕上干啥了?对,她在做饭,在许家的厨房做饭。
这个梦,我做得还挺准呢!
有时候真有点恍惚,我是做梦呢,还是现实中发生的真事啊?
这一天,除了喝粥,就是吃苏平送我的包子。
粥锅上面坐上帘子,把两个包子放到帘子上熥一下。
苏平的包子皮薄馅多,酸菜有味,我吃出香来了。
己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地在家里待着。以往放假一天,都是忙忙碌碌地大扫除,没有消停时候。
这次在家,因为有病,反倒安静下来,什么也不做,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跟一只幸福的猪崽一样,就等着养膘。
拿起书看了两页,后来又睡着了。朦胧中听到手机在响,有人打来电话,是儿子。
我又以为是老沈的电话呢。
老沈这人也奇怪,白天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我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也没给我打回来。
儿子在电话里问我干啥呢,没啥不好的吧?他说他有点心跳,担心我和大乖有什么问题。
我对儿子说我挺好的。
原本打算过去看看儿子,后来一想感冒呢,别传染给他们小两口。
儿子七月份末跟儿媳妇去长春度蜜月,回来之后在家自动隔离了半个月。
这小子还是蛮讲规则的,这样挺好。我也别破坏了规则。
我跟儿子说,过几天去看他。
儿媳妇下周的生日,那时我的感冒应该好利索了,不怕见人了。
窗外,不知何时,天己经全黑下来。又到了夜晚。
这一天怎么跑得这么快!
我正在跟儿子通话,手机里又进来一个电话,是老沈。
我跟儿子告辞,接起老沈的电话。
老沈说:“好点了吗?”
我说:“好点了。”
他说:“晚饭吃啥了?”
我说:“粥,还有包子。”
老沈笑了:“苏平送你的包子?”
我说:“嗯呐。”
老沈说:“下楼吧,我带你去吃火锅,吃完火锅,啥感冒都好了。”
我说:“你从通辽回来了?”
老沈说:“刚到家,把许总送回去,就来接你了。”
我说:“我感冒了,怕传染你。”
老沈在电话里笑了:“我身体好,免疫力强,传染不上。”
我说:“万一传染你呢?”
老沈又笑了,有些暧昧地低声说:“传染上更好,那我也放假,到时候咱俩可以天天在一起,不怕谁传染谁。”
听到老沈的话,我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就是身体懒,有些沉,不想动。
老沈像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似的,他说:“出来溜达溜达,有病也不能总睡觉,出来吃个火锅,热乎乎的,回去再接着睡。”
我说:“好吧,我洗个脸。”
今天我忘记洗脸了。
等我从楼里出来,看到老沈站在楼门口,穿着半大羽绒服,双手插在兜里,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
我差点有些恍惚,好像今天早晨的梦还没有醒,在接着做电影院里的那个噩梦呢。
我说:“沈哥,你车呢?”
老沈说:“停在旁边了,就去你家后面的火锅店,几步路,走着去。”
我和老沈并肩走着。
路上的积雪都己经清空了,只有旁边的树丛里堆积着厚厚的白雪。
后街的美食一条街灯火辉煌,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
老沈要去马路对面的酸菜火锅店。
过马路时,我要从路口穿过去,老沈却一伸手拽住我的袖子:“到十字路口拐弯。”
妈呀,老沈手劲能不能不这么大?都快把我袖子拽掉。
握方向盘的手这么有力吗?
这个实诚人,很讲交通规则。
我跟着老沈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灯。
红灯灭了,绿灯亮起,老沈才开步走。
拐过一道树丛,我的脚下一滑,踩到路旁的积雪。
身旁的老沈又一伸手将我捞起来:“走路看点道儿,别扬了二正的。”
我笑:“你才扬了二正呢。”
这家伙手劲挺大,像捞月亮一样,把我从雪地里捞出来了。
扬了二正,是做事不专心,懒散的意思。有点贬义,是河南山东等地的方言。
东北很多人都是从河南山东等地闯关东过来的移民后代。
我想起来老沈的姥爷好像也是从河南闯关东来的。我就用老沈的话怼了他一句。
老沈笑了,啥也没说。
走到酸菜火锅店,上台阶时,老沈走在我后面。
上了台阶,老沈快走两步走到我前面,伸手拉开门,让我先进饭店。
我有点不好意思:“沈哥,咱俩在一起不用这样客气,我又不是你的领导。”
老沈笑了:“领导也没你这待遇呀,我是给领导开车,不是给领导开门。”
这家伙,老沈说话挺幽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