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灶台干活,听到餐桌前两人没了动静,就以为两人吃完饭了,想去收拾碗筷。
但我往餐桌上望过去,却看见许夫人的手握着许先生的手,大概是安慰他吧。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也不好去打扰,便默默地擦拭厨具。
二姐夫会把许先生投的款子拿走给王瑶吗?应该不会吧。
大哥发现那笔款没了,会暴跳如雷吗?会削二姐夫吗?
二姐夫瘦,不扛揍,估计两拳就揍得他满地找牙了。二姐还不得哭天抹泪的。
第二天,我到许家上工,许夫人和许先生都上班了。
我见到了新保姆刘畅,38岁,以前在别墅区做住家保姆,现在不愿意那么累了,就打算干个钟点工。
刘畅年轻,一身浅灰色的卫衣,让她显得朝气蓬勃,干起活来脚步轻,身子轻,整个人都很轻盈的感觉。
刘畅人长得也比较秀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点顾盼生辉,很像电影明星。
我在厨房摘菜,她在卫生间擦洗马桶,我们俩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我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当年怎么没去报考电影学院,当演员呢?”
刘畅说:“姐我真的好看吗?”
我说:“真的,比有些明星都好看。”
刘畅说:“哎,我妈总埋汰我,我小时候一照镜子,她就说我猪八戒照镜子,又傻又笨,还说我丑得能破记录了,不让我出去臭美——我这一辈子就总是觉得自己可难看了,瞅谁都比我好看。”
一个母亲能把女儿的自信心全部灭掉。
我说:“你才36岁就说一辈子?一辈子还早着呢。”
刘畅说:“以前也有人说我长得好看,让我考演员,哎——”
我说:“那你咋没去考演员呢?”
刘畅说:“我妈说,演员都不正经,看谁好跟谁睡,我要敢去考演员,我妈会打死我的。”
我说:“做哪一行都有正经不正经的,都没那么绝对,就看自己是否能把握住方向。”
刘畅说:“我哪有这想法啊,我根本说不过我妈。我妈说啥就是啥了,她不让我去做,我要是做了,她能骂死我,这辈子我都不得好。”
我心里说,你听你妈的话,这辈子看来也没得啥好,要不然这么年轻不会跑出来做保姆的。
做保姆虽然不是什么坏的工作,但肯定是基层工作。
我是为了体验生活来做保姆的,她这么漂亮,我不信她也是来体验生活的。
我对刘畅的妈妈有点好奇。
刘畅抱怨地说:“哎,我当年要不听我妈的,我现在就是明星了,一天就能挣回一辈子的钱呢,那我想干啥就干啥,牛死了!”
我笑了:“你可不能这么想啊,想干啥就干啥?那你得进多少回监狱啊?你看多少明星吸毒的,乱说话的,办假证的,跑日本瞎嘚瑟的,现在不都跌得粉身碎骨?幸亏听你妈的话没去考演员。”
刘畅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瞅了我半天:“姐,看你不像干保姆的。”
我说:“我不像干保姆的吗?那我干啥的?”
刘畅微微一笑,脸上竟然露出两个酒窝。她不当演员真可惜了。
刘畅打量打量我,诡秘地一笑:“你是当老师的吧?搞销售的老师就都像你这么会说话。”
我问她:“你见过搞销售的老师?”
刘畅说:“见过,以前我跟朋友去南方工厂做工,做手机的工厂,活儿可累了,后来跟一个朋友去听课,搞销售的老师就像你一样,说的话一套套的,后来才知道都是骗人的,我身份证被没收了,也逃不出来,差点没死在那里——”
我打量刘畅,她漂亮,但脑子有点空,自己没有多大主意,又着急挣钱,急于想证明自己,就很容易轻信上当。
刘畅如果不说话,静静地干活,就像一株自恋的水仙,独自芬芳,自有迷人的魅力。
可如果她一说话,就暴露了她的内心,有点浅。不过,她真诚,就显得她整个人可爱起来。
刘畅干活麻利,跟小妙有一比。刘畅干活踏实,这点也像苏平。
我跟刘畅接触几天,觉得她这人优点比较多,是个不错的保姆。
老夫人对刘畅很认可,说她会来事,会说话,有时还帮老夫人做按摩。
刘畅的确会说话,进门就给老夫人叫奶奶。
老夫人喜欢孙女,她的西个孩子没有一个生女孩的,刘畅给老夫人叫奶奶,老夫人答应得可透露了,声音里还甜滋滋的。
只是,我听着刘畅给老夫人叫奶奶,心里有点锯鳞锯鳞的感觉,起一层鸡皮疙瘩。
究竟什么原因呢,说不清,真说不清!
有些东西就是第六感吧。但愿刘畅是出于真心给老夫人叫一声奶奶。
这天晚上,许先生是跟许夫人一起回来的。
许夫人怀孕后再上班,就不开车了,许先生成了许夫人的专属司机,天天早晚接送许夫人上班下班。
大许先生给他特批了产假,他出差都不去了。
两口子在楼梯上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笑走进家门。
许夫人不再穿高跟鞋了,穿了一双平底的半高腰的皮靴,身上的衣服不再穿紧身的,她都换成了宽松的衣服。
她是个非常理智的女人。
许先生进门换鞋之前,先给许夫人挂大衣,再给许夫人拿拖鞋,然后他才自己挂大衣,换拖鞋。
他穿上拖鞋,就大步地走向厨房,兴奋地对我说:“红姐,把红酒先醒上,晚上我得喝两杯。”
我用开酒器把红酒启开,再倒进醒酒器里。
今天餐桌上,我换上了米黄色的桌布。醒酒器里倒上红酒,分量更重了,压在桌布的玫瑰印花上呈现一个弧形的印痕。
现在房间里不用开空调,白城市己经开始供热送暖,这个真心不错!
2021年的供热,比以往的冬天来的更早一些,停靠在楼下的二路汽车,还没有带走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白城子,正式宣告进入寒冷而漫长的凛冬。
在漫长的冬天,最期盼的就是下雪了。我渴望与第一场初雪不期而遇,那将是怎样的惊喜呀!
在餐桌上,许先生把一个好消息告诉了老夫人,就是王瑶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老夫人问他:“咋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