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我独自走上楼梯,掏出钥匙打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影瞬间扑向我。
那是一颗温柔的子弹——大乖用他温暖的身体驱走了我这个夜归人的寒气。
这天晚上我回来得太晚了,抓了一把狗粮,又用剪子剪碎半根肉肠,和狗粮搅拌在一起。
大乖吃得很香,眨眼之间就把他的饭碗吃空了。国庆节我去瑞光商贸城灌了一斤香肠,大乖很喜欢吃。
大乖吃饱喝足,我带他去外面散步。
第二天,我到许家上班,发现许家气氛完全变样了。
老夫人拄着助步器站在客厅中央,指挥许先生:“小海生,赶紧的,给你大哥打电话,让他晚上来吃饭,晚上我们全家要好好庆贺庆贺——”
许先生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手里拿着手机:“妈,电话刚打完,我哥去外地出差了,明后天才能回来。”
老夫人不悦地说:“让你昨晚打电话,你不打,磨磨蹭蹭,现在打有啥用,你大哥都走了。”
瘦弱的老夫人嗓音洪亮,中气十足,看来感冒发烧都好了,不用吃药了。
许先生说:“昨晚我就打了,我大哥说他今天出差——”
老夫人狐疑地盯着她的小儿子:“公司里出差的事不都是你去吗?你哥那么大岁数了,你咋让他出差?”
许先生向老妈飞了个媚眼:“妈,这您老就不懂了吧?我哥给我特批的产假,原计划我今天去出差,我哥不让我去了。
“他还说从现在开始,一首到小娟生下三宝,所有出差的任务都不给我派,我的工作重心转移了,从公司转移到家里——
“妈你听明白了吗?没想到媳妇儿生孩子,我还能享受到这样产假。”
许先生满脸喜气,他还休上产假了,啥公司有这待遇呀,只能是他和他哥的公司。
苏平拿着抹布在擦拭许先生的酒柜。
大姐从厨房里探头,用命令的口气:“苏平你来一下,把这儿的垃圾赶紧收走!”
厨房里的工作不归苏平负责。但苏平干活实在,每天打扫完许家的房间,洗完衣服,就会把厨房的地面也拖干净。
大姐可能不明白苏平的工作范围,就吩咐苏平去厨房干活。
苏平的脸撂了下来,磨蹭了一会儿,才把抹布扔到酒柜里,走进厨房。
苏平能干是能干,但她脾气犟,她主动去厨房帮忙可以,她还完全不要报酬。
可如果雇主颐指气使地吩咐她去厨房干活,她的犟脾气立马上来了。
大姐在厨房拾掇一只鸡。厨房地上都是鸡毛、鸡血还有污水。
苏平看到厨房地面的工作量挺大,她心里不快,怏怏不乐地拿了拖布走进厨房要拖地,却立马又被大姐叫停。
大姐说:“拖地前你先要扫一下,扫干净再拖地。”
苏平不高兴:“这么拖也一样干净。”
大姐己经吩咐苏平先拿笤帚扫地,但她依然拿着拖布去拖厨房。
你说大姐能高兴吗?
在雇主家干活,看似简单,其实不简单。
每个来做保姆的女人都己经对家务比较熟悉了,都有自己做家务的习惯。
到了雇主家里,遇到不挑剔过程、只看重结果的雇主就轻松一些,我们保姆把房间收拾干净,饭菜做得色香味美就可以了。
但有些雇主,事无巨细地要求保姆,按照雇主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来做家务,烹调食物,这就比较麻烦。
我一开始来许家做保姆,也不想放弃自己的习惯,想按照自己的模式工作。
但老夫人像我老妈一样叫我红,像我老妈一样教我做菜,我很快放弃了自己的习惯,愿意去尝试老夫人的方式做饭做菜。
我想,有时候做工作不难,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才是最难的。首先老夫人的示好,让我在情绪上放弃了抵触雇主,并让我很快在情绪上接受了老夫人。
那么老夫人吩咐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沟通,去交流,最后就到了她说什么我做什么的地步。
不过,我昨天听老夫人的话,把她发烧的事情没告诉许先生,后来觉得不对劲,才告诉了许先生。
许先生这才和许夫人出去买药,因为楼道黑摔倒在楼梯上,许夫人也因此放弃堕胎,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咦,这个事情虽然有点绕,但我感觉留下这个孩子,我这个保姆没有功劳也是有点苦劳的。
我换好衣服,扎上围裙,接过苏平手里的拖布。
我按照大姐要求的,先用笤帚将厨房的垃圾收到垃圾桶,再用拖布拖干净地面。
我到厨房的时候,就发现厨房里多了一个人。谁呢?
是小妙。
小妙之前在许先生家里做了几天保姆,被许夫人辞退了。但大姐相中了小妙干活麻利,小妙就跟大姐去了大连,在大姐家做保姆。
国庆节大姐回到白城看望老妈,小妙也跟了回来,放了几天假,今天不知道为何,小妙来许家帮忙做菜。
小妙比一个月前走的时候白净了一些,整个人也好像漂亮了不少,尤其是精神状态,看上去像换了个人一样。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衬衫,下面是条米色的休闲裤,腰里扎条花布围裙,干净利索之中又带着几分秀气。
我进厨房的时候,小妙正跟大姐在拾掇鸡,烧了一锅开水,在褪鸡毛。
小妙笑着跟我打招呼,又大声地吆喝苏平:“苏平,把垃圾袋丢出去!”
苏平在客厅打扫,干脆就没进厨房。
我说:“苏平是家务保姆,厨房的活儿不归她做。”
小妙扑哧笑了:“丢垃圾袋不就是家务吗?她不干谁干?”
我收拾垃圾袋:“当初雇苏平的时候就讲好了,她只做家务,厨房以内的活儿归我做。”
大姐听到我的话,脸上不太高兴。
小妙扭头对大姐说:“这是啥规矩啊,在雇主家里干活,还不听雇主的吩咐?”
大姐对我说:“你去叫苏平来,把垃圾袋收走!”
我看了一眼大姐,不想去叫苏平。
我快速地收拾垃圾:“哪买的鸡呀?怎么没收拾完,拿回来收拾呢?”
在超市或者商贸城买的小鸡,都是店主拾掇好的鸡,但这只小鸡好像是在厨房现杀的小鸡。
我话音刚落,小妙不高兴地说:“怎么了?又没让你拾掇鸡,我从家里拿来的,农村小笨鸡。二嫂不是怀孕了吗,我特意拿来炖鸡汤给二嫂补身体的。”
嘿,我的一句话,无意中把小妙得罪。祸从口出啊。
小妙很会来事,许夫人怀孕,她就送来小笨鸡做鸡汤。她能把苛求完美的大姐伺候周到,那不是一般人呀。
我没再说什么,把垃圾袋系好,提到楼下,扔进小区的垃圾桶。
上楼的时候,我遇到下楼的苏平,她干完活下班了。
只见苏平噘着嘴,气嘟嘟的,两只脚走在楼梯上,咕咚咕咚的。她看见我也不跟我说话。
我笑给了苏平一杵子:“嘴噘得能挂上油瓶子!”
苏平己经走过去了,忽然停下,扭头对我说:“明天我不来了!”
什么意思?
我叫住苏平:“怎么了?不是说好帮几天忙吗?”
我原本想说,帮完忙就留下在许家做保姆吧,许家的雇主不错。
苏平却语气生硬:“他们家有人帮忙,不用我帮忙!”
苏平气哼哼地走了。
我想再问问苏平,但怕大姐在楼上找我,就先回了楼上,想着下班后再给苏平打电话。
回到楼上,还没等我走进厨房,就听到厨房里小妙的声音:“大姐,你还得让我二哥雇个住家保姆,24小时都能干活。
“不会这个活不干,那个不是她的活儿,一会儿又下班了,净事儿。你看现在,雇两个保姆,还忙不过来!
“再说我二嫂又怀孕了,真需要一个住家保姆——”
小妙的话咋这么烦人呢?住家保姆就要24小时干活?溜须舔腚也要说点靠谱的话。
我不信小妙在大姐家24小时连轴转,不眠不休,要真是这样,她就不是人,是机器人!
我没回厨房,看到许夫人的卧室虚掩着,就过去敲敲门。
房间里传出许夫人的声音:“进来。”
我推门走了进去。
许夫人正躺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吃核桃仁儿。
许先生蹲在地上,两只手正用力地用一个小钳子在夹核桃,夹开核桃,把核桃仁从笸箩里捡到一只雕花漆盘,端给床上的许夫人。
怀孕的待遇是不一样,立马升级!
许夫人在看一本厚厚的书,我看那本书好像有点眼熟,《怀孕指南》。
咦,不是许夫人让我扔掉,我后来给了苏平,这咋突然又从许夫人房间里冒出来?
我问许夫人:“这书,不是让苏平拿走了吗?”
许夫人说:“海生一早给苏平打电话,让她上班的时候把书带来。”
许先生把装核桃仁的雕花漆盘端到我面前:“红姐你也吃,我再夹核桃。”
给孕妇吃的零食,我吃啥呀。
看许夫人气色不错,又看看她的腿,我轻声地问:“腿好点了吗?”
许夫人说:“就磕青两块,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许夫人又看向许先生:“海生,昨天红姐在医院是不是挂号交钱了?还有做彩超的钱,你把钱转给姐。”
我说:“那点钱不算个啥,算了——”
许先生从床上拿过他的手机,给我发来一个红包。
我刚要说苏平的事,门外有人敲门,是智博。
智博把门开了一半,并没有全部打开,他站在门前笑嘻嘻的。
我的老天爷啊,这孩子笑的样子太像许先生了。
许夫人要是生个女儿,可千万别像许先生。一个女孩长成他那样,铁定得难看。
智博站在门前,笑着对他爸妈说:“有没有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
许先生说:“臭小子,快进来,你妈正要问你事呢?”
智博挤进房里,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原来手里竟然捧着一个母子雕塑。
他把雕塑递到许夫人面前:“妈,我刚才去逛早市,淘到的,喜欢吗?送给你。”
许夫人从智博手里接过母子雕塑,稀罕地端详着,笑着对儿子说:“儿子,你买的这个雕塑妈太喜欢了,就摆在床头柜吧。”
许先生给了儿子一杵子:“你送的礼物把老爸的礼物比下去了!”
智博说:“你送我老妈的礼物不是别墅嘛,我能跟你比吗?”
许先生飞快地往门外瞥了一眼:“小点声,别让你奶奶听见。”
智博说:“放心吧,我奶奶耳朵背——”
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就退出了房间。
苏平的事,明天再说吧。但愿这个犟种明天能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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