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纸洒进书房，案上摊开的地图被映得泛白。夏清悦指尖轻点在南越国边境一处地名上，那处名为“白水镇”的地方被她用朱笔圈出，墨迹尚未干透。
顾云轩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地图上那圈红痕，眉心微拧：“你是认真的？那边的气候虽好，但人心复杂。”
陈铭也凑了过来，手中还握着刚从学堂带回的竹简，“听说那边的官员对新事物很排斥，连本地百姓都不敢轻易表态。”
夏清悦缓缓合上手中的册子，抬头看向两人，“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我们去。”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坚定，“朝廷的支持只是一时，真正要让农业改革落地生根，不能只靠国内推广。海外若能建立稳定基地，不仅能扩大影响力，也能为未来提供更多资源与保障。”
顾云轩沉吟片刻，道：“资金和人员倒不是大问题，我这边可以调拨一部分商队人手随行。只是……你打算怎么说服当地人？”
“先不惊动官府。”夏清悦道，“以民间名义建立试验田，让他们亲眼看到成果。只要作物长出来，他们自然会相信。”
陈铭点头，“水利方面我可以带人过去实地勘察，先解决灌溉问题，再谈种植。”
三人一时沉默，屋内只有风吹过窗纸的轻微响动。
半晌，夏清悦从袖中取出一小瓶灵泉水，在地图上的白水镇轻轻滴落一滴。
水珠未渗入纸张，反而浮于表面，映出奇异光泽。她凝视着那滴水，仿佛透过它看见了远方的土地。
夜色渐深，学堂外的灯火己陆续熄灭，唯独书房仍亮着一点微光。
夏清悦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份名单。这是首批愿意前往南越的学员名单，名字密密麻麻地写在纸上，有些是学堂里年纪较轻、渴望历练的年轻人，也有几位是家中务农多年、经验丰富的老手。
她逐一翻看，眉头微蹙。
“他们太年轻了。”她低声自语，“虽然有热情，但缺乏实战经验。”
门外传来脚步声，顾云轩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还在挑人选？”
他将汤放在桌上，看着她手中的名单，“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现在，也只能从这些人里选。”
夏清悦点头，“我己经安排了几位资深工匠随行，负责指导。但真正到了那边，能不能稳住局面，还得看他们自己。”
顾云轩笑了笑，“你总想着把一切都安排好，可有些事，必须让他们自己去经历才行。”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己经联系好了南越那边的商人，他们会协助我们在白水镇找一块合适的地。至于当地官员的态度……”他微微摇头，“他们现在只是观望，等我们做出成绩来，恐怕就不只是观望这么简单了。”
夏清悦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南越的贵族阶层向来看重土地收益。”顾云轩缓缓说道，“如果我们真能在那边种出高产作物，他们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或许还会有人主动来找我们合作。”
夏清悦沉默片刻，将名单收起，轻轻叹了口气，“那就先试试吧。”
翌日清晨，学堂门口己经聚集了不少人。
第一批前往南越的学员们背着包裹，脸上带着兴奋与紧张交织的神色。有人己经开始讨论那边的风土人情，也有人低声询问是否真的会有异国商人来接应。
夏清悦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位年长者身上——他是学堂里最年长的学员，名叫李守义，原本是个种了三十多年地的老农，如今自愿随行，作为技术骨干。
“你们都知道这次任务的意义。”她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外出学习，而是要把我们的技术和理念带到另一个国家。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计划的关键。”
人群中有人点头，有人握紧了手中的包袱。
“我会选出一个人带队。”她继续说道，“他必须有足够的判断力和执行力，能够在关键时刻做出决定。”
话音落下，几人都下意识挺首了背脊，眼神中多了一分期待。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李守义身上，“李叔，你来带这趟。”
李守义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好。”
夏清悦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盒，递给他，“若遇困境，就请他们尝一口这个。”
李守义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枚青绿色的果实，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他疑惑地看向夏清悦。
“灵泉果实。”她轻声道，“它的作用，你们都见过。在那边，也许会派上用场。”
李守义郑重地将玉盒收起，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招呼其他人，“出发吧。”
队伍缓缓启程，身影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夏清悦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曾移步。
夜幕降临，学堂后院的小溪边，陈铭正调试着一段新做的水利模型。水流顺着竹筒流入木槽，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低头调整角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还没睡？”他头也不回地问。
“睡不着。”夏清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陈铭停下手中的活计，转过身来看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的？”
夏清悦沉默片刻，轻轻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陈铭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有谁是真正准备好的。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点点头，伸手触碰了一下模型上的水流，指尖沾湿了一片凉意。
远处，一只飞鸟掠过树梢，振翅而去，留下一道模糊的剪影。
而屋内，灯火未熄，新的计划仍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