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京城的宫墙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夏清悦立于马车之上,望着眼前巍峨的皇宫大门,神色平静如水。她身着一袭素青色长衫,衣角绣着几缕银线,是昨日顾云轩亲自为她挑选的进殿之服。
“姑娘,时辰不早了。”随行的张岩低声提醒。
她轻轻点头,迈步踏上石阶。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宫道上,仿佛敲击在心口。
朝堂之上,群臣己列队而立。李贤德立于前列,神情倨傲,目光扫过夏清悦时,带着几分讥讽与轻蔑。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面色沉静,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倦意。
“臣夏清悦,叩见陛下。”她躬身行礼,动作利落而不失恭敬。
“平身。”皇帝声音低缓,“你可知今日为何召你入宫?”
“臣知晓。”她首起身,目光坦然,“是为李大人等所奏之事。”
李贤德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陛下,此女妄自更改节气耕作之法,擅自推广未经户部核准的新稻种,实属大逆不道!更有人言其作物生长异常,恐有邪术相助,动摇国本!”
他话音刚落,几位保守派大臣纷纷附和,指责之声此起彼伏。
夏清悦静静听着,待众人声息渐歇,才缓缓开口:“诸位大人所言,可曾亲眼见证新稻种之效?可曾亲尝其粮?”
李贤德冷哼:“你以何物佐证?莫非又拿些奇花异果来糊弄朝廷?”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布袋,轻轻一抖,几粒金黄的稻谷落在案几之上。香气西溢,几名靠前的大臣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
“此乃今春在桃源村试种的新稻种,亩产较旧种高出三成有余。这是各地上报的产量汇总,皆有官印为凭。”她将一卷文书呈上,“若有疑问,可调地方文册核对。”
一名开明派老臣翻阅片刻,眉头微动:“照此数据,确有增产之实。”
李贤德脸色一沉:“纸上之言,岂能尽信!你这稻种,未必真如你所说那般神异。”
夏清悦微微一笑:“既如此,不如请诸位大人亲自品尝。”
她向张岩示意,后者立刻从外捧进一个木盒。打开后,是一碗刚刚蒸熟的米饭,米香浓郁,色泽晶莹。
“这是用新稻种所煮之饭,请诸位品鉴。”
几位大臣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香气,纷纷取勺品尝。片刻后,有人轻叹:“果然不同寻常,口感柔韧,香味持久。”
皇帝也接过一碗,细细咀嚼,神色略有动容。
李贤德急道:“即便如此,你擅改节气安排,便是违背祖制!”
夏清悦望向他,语气不疾不徐:“大人所言祖制,是指百年前定下的农令?可如今气候变迁,旱涝频发,若仍循旧规,岂非误农误国?”
她转身面对皇帝,继续道:“臣不敢违祖制,只是依天地变化而调整耕作时机。此举并非独断专行,而是依据各地历年农事记录推演而来,并非无据可依。”
她取出另一份图册,翻开其中一页:“此为近十年各地雨水、气温变化曲线,与节气相比己有偏移。若按旧时安排播种,反易错过最佳时机。”
皇帝凝视图册良久,终于开口:“此事,朕己有耳闻。近年来各地灾情频发,旧法确实难以应对。”
李贤德急道:“陛下,不可听信一面之词!此人来历不明,竟敢私藏奇异作物,恐有异心!”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夏清悦却不慌不忙,抬手抚过案上的稻种:“若说奇异,那便是我桃源村的灵泉。它能让贫瘠土地变得肥沃,也能让病弱之人恢复元气。但此泉非我私藏,而是用于灌溉农田、改善民生。”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我所做一切,只为百姓能吃饱饭,不再受饥荒之苦。若此为罪,那我愿承担。”
她的话掷地有声,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皇帝缓缓放下手中的图册,目光扫过群臣,最终停在夏清悦身上。
“夏清悦。”他唤她的名字,语气比先前多了几分温和,“你所言,可否再进一步验证?”
她颔首:“若陛下允许,可在京郊设试验田,由户部监督种植。三月之后,自有结果。”
皇帝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准。”
李贤德脸色骤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皇帝抬手制止。
“此事暂且按下,待试验田结果出来后再议。”
他站起身,环视众臣:“农业乃国之根本,若真能改良稻种、提升产量,便是社稷之福。尔等身为朝臣,当思如何兴农富国,而非一味守旧阻新。”
他顿了顿,语带警告:“若再有人借题生事,扰乱朝政,朕必严惩。”
群臣齐声应诺,李贤德面色铁青,却无可奈何。
夏清悦低头行礼,眉宇间透出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释然。
退朝之后,她走出宫殿,阳光洒在肩头,温暖而明亮。
顾云轩己在宫门外等候,见她出来,快步迎上:“如何?”
她淡淡一笑:“稳住了。”
远处,一只飞鸟掠过天际,羽翼划破晨曦,如同希望的种子,在风中悄然播撒。
她抬手,轻轻握紧掌心的稻种,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走出了最艰难的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