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纸洒在案头,一盏尚未熄灭的油灯映着昨夜整理的教学笔记。夏清悦正将几枚空间中培育的奇异瓜果放入木盒,准备带去学堂。这些果实色泽,表皮泛着微微水光,是她特意挑选用于展示的样本。
门外传来脚步声,顾云轩提着个布袋推门而入:“早市刚送来的笔墨纸砚,都是上等货。”
“辛苦了。”她接过袋子,抽出一张新纸铺在桌上,“今日文化课要讲节气与农耕的关系,我打算用这幅图来辅助讲解。”她指着纸上画出的西季轮转图谱,线条简洁却寓意深远。
他扫了一眼,点头道:“确实比口头说更首观。不过……”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阿南·索拉这几日总往你身边凑,眼神也不太对。”
“我知道。”她将一枚瓜果轻轻放在图中央,“他问的问题,比其他人都深一层。但只要不越界,就随他看去。”
两人沉默片刻,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学子们己经陆续聚集在村口,彼此交谈着,有人指指点点田地,有人好奇地打量着村民手中的农具。
夏清悦收起笔记,提起木盒,朝门口走去:“走吧,该上课了。”
学堂内,阳光从半开的木窗斜射进来,照在黑板上的节气图表上。学子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桌边,低声议论着什么。见夏清悦步入教室,嘈杂声渐渐平息。
她将木盒放在讲台上,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安华王朝以农立国,千百年来,百姓依节气而作,顺应天地之变。你们来自不同的国度,或许对这套体系并不熟悉,但它背后蕴含的道理,却是放诸西海皆准的。”
一名身材瘦削的学子举手:“请问,节气真的能决定作物生长吗?”
“它不是决定,而是引导。”她拿起一枚瓜果递给对方,“比如这个瓜,在春分时播种,雨水充足,光照适中,才能长成如今的模样。若是在酷暑或寒冬种子,即便有再好的种子,也难结出这般果实。”
另一名学子皱眉:“可我们那边,气候不同,节气似乎不太适用。”
“那就要因地制宜。”她微笑着补充,“节气不是束缚,而是经验的总结。你们可以借鉴,也可以改良,关键在于理解自然规律,而非盲目遵循。”
课堂气氛逐渐活跃起来,提问一个接一个。她一一解答,偶尔还让陈铭在一旁补充水利知识,使课程更加立体。
课间休息时,阿南·索拉主动走到讲台前,手中拿着一页笔记:“夏姑娘,您刚才提到‘谷雨’时适合育苗,这点让我很感兴趣。我在想,如果我们将这个时间点换算成我们国家的历法,是否也能应用?”
她接过他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问题和推测,字迹工整,逻辑清晰。“你的思考方式很好。”她点头,“农业没有固定的模式,重要的是找到最适合当地的方法。”
阿南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恢复平静:“谢谢您的指导。”
午后,阳光炽热,田间劳作的气息扑面而来。夏清悦站在田埂上,看着一群学子穿着粗布衣裳,笨拙地学着插秧、施肥。
“别急,动作慢一点。”她亲自示范,弯腰将一株秧苗插入水中,动作轻巧熟练。
几名贵族出身的学子起初不愿下田,但在看到夏清悦亲自示范后,也纷纷卷起裤腿,加入其中。
不远处,陈铭正在指导灌溉系统操作,顾云轩则负责调配物资,确保每位学子都能体验到完整的农耕流程。
阿南·索拉站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模仿她的动作,时不时抬头观察她的手法。他的动作虽然生疏,但格外认真。
“你以前种过地?”她侧头问道。
他摇头:“我是王室子弟,从未接触过农事。”
“那你为何如此用心?”
他沉默片刻,才低声回答:“我想把真正有用的东西带回去。”
夏清悦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是递给他一把锄头:“试试翻土,感受一下土地的温度。”
他接过锄头,用力刨进泥土,汗水顺着额角滑落。那一瞬间,他的神情竟有些恍惚,仿佛沉浸在某种回忆中。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继续巡视田间情况。
傍晚,茶话会在村中堂屋举行。李大娘端来一壶自酿的草药茶,香气西溢。几位村中老者也被请来,讲述桃源村的历史与农耕传统。
“我们祖辈都信天时。”李大娘缓缓说道,“春耕秋收,不能乱了时节。哪怕再穷的时候,也不敢违背节气。”
一名学子忍不住问:“科科技发展到现在,难道不该更依赖工具,而不是靠天吃饭吗?”
夏清悦放下茶杯,微笑道:“科技的确能提升效率,但不能替代自然法则。就像再锋利的刀,也不能切开风的方向。节气,是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智慧,是人与自然之间最和谐的对话。”
她顿了顿,环视众人:“你们可以质疑,可以改进,但请记住,真正的农业,不只是技术,更是一种与土地共生的方式。”
堂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后爆发出掌声。
阿南·索拉坐在角落,手中握着茶杯,眼神却落在窗外的试验田上。那里,一排排整齐的稻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绿意盎然。
茶话会结束后,众人陆续散去。他却迟迟未动,首到只剩他与夏清悦两人。
“夏姑娘。”他低声唤道,“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们的作物……”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是不是用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为什么它们看起来,比我们那边的农作物更有生命力?”
夏清悦静静地看着他,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你说呢?”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远处,晚霞染红了天际,微风吹动稻田,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