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悦站在田埂边,望着眼前干裂的泥土皱起了眉头。春末夏初本是作物生长最旺盛的时候,可桃源村的几片低洼地却因灌溉不畅而显得格外枯黄。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一片叶子,露出底下干巴巴的根系,心里一阵发紧。
自从与顾云轩合作以来,自家种植的作物品质得到了市场的认可,销量稳步上升。可随着种植面积的扩大,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水利系统终于露出了疲态——上游水渠年久失修,每逢雨季就容易塌方,旱时又供水不足;下游的田地则常常断水,村民之间也因此频频发生争执。
“不能再拖了。”她站起身,目光扫过远处那条蜿蜒的水道,心中己有了主意。
当天傍晚,她召集了村里几位年纪较长、威望较高的长辈,在祠堂里开了个临时会议。她拿出自己绘制的田地图纸,用炭笔圈出几个关键区域,一一解释这些地方为何长期缺水、如何影响产量。
“这不是哪一家的事,是全村的问题。”她说得认真,“若再不整治水渠,来年收成恐怕会大打折扣。”
一位白胡子老汉摇头叹气:“道理我们都懂,可谁有本事去修?又没人愿意出工出力。”
夏清悦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认识一个懂水利的人,或许能帮我们想办法。”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真的?”有人半信半疑地问。
她点头:“他叫陈铭,是我听顾公子提起的。据说曾在州府参与修建过大坝。”
此言一出,祠堂里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表示怀疑,也有人开始期待。毕竟,桃源村地处偏远,平日里连个正经工匠都难请,更别说是什么“水利专家”了。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村口忽然来了个背着布包、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他身形瘦削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和执着。他在村口拦住一位晒谷的老农,问道:“请问,夏家住在哪儿?”
老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狐疑道:“你是谁?找她做什么?”
“我姓陈,是来谈修渠的事。”那人答得干脆。
消息很快传到了夏清悦耳中。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赶往村口,远远便看见那名男子正在与几名村民交谈,手里还拿着一张草图,指着地面比划着什么。
她走近一看,对方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到来,抬起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你就是夏姑娘吧?”他拱手一礼,“我是陈铭。”
夏清悦回了一礼,邀请他进屋详谈。两人坐在堂屋的木桌旁,中间摆着一碗刚泡好的茶。
“听闻你在寻找改善灌溉的方法。”陈铭开门见山,“我正好在这方面有些经验。”
夏清悦点点头,将目前的困境如实相告。她讲到水渠年久失修、水源分配不均、村民不愿出工等问题,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陈铭听完,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张粗糙的手绘地形图,铺在桌上。
“这是我根据你说的情况画的。”他说着,手指沿着图上一条弯曲的线条滑动,“你们村的地势北高南低,主干渠在这里有个塌陷段,导致水流受阻。如果能先修复这一段,就能缓解下游断水的问题。”
夏清悦凑近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图虽简陋,却准确地标注了水系走向和地形起伏,显然是实地考察过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她忍不住问。
陈铭笑了笑:“我在路上己经绕着村子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了情况。修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但只要找准关键点,逐步推进,问题总能解决。”
夏清悦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那你愿意留下来,帮我们修渠?”
“当然。”陈铭点头,“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为百姓做点实事。”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兄长夏文远探头进来:“阿悦,爹说要见这位陈先生一面。”
夏清悦起身,示意陈铭一同前往。父亲是个务实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外人,但她相信,只要让陈铭展示他的想法,父亲也会被打动。
果然,当陈铭指着图纸,详细讲解如何利用现有材料加固渠壁、如何设计分水口以提高效率时,父亲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听起来倒是有两把刷子。”父亲最后点了点头,“那就先试一试,若真能把那段塌陷渠修好,咱们再谈下一步。”
送走父亲后,夏清悦与陈铭回到堂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她问。
“先带我去看看那段塌陷渠。”陈铭答,“然后,我们需要召集一些愿意出工的村民。”
“我可以提供一些激励。”夏清悦思索片刻,“空间里的作物生长周期短,产量高,我可以拿出一部分作为报酬,鼓励大家参与劳作。”
陈铭闻言,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神色。
“你对水的理解,似乎超出了普通农户的范畴。”他忽然说道。
夏清悦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希望,能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好。”
夜色渐深,窗外虫鸣西起。堂屋里,油灯昏黄,映照着两人专注的脸庞。他们围绕着图纸讨论着,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
风从窗缝吹进来,带着泥土的气息和远方田野的呼唤。
这一刻,仿佛有一颗种子悄然埋下,在未来的某一天,终将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