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离开后，这处藏有冰泉的黑蛟族禁地顿时变得格外寂静。
洛临川孤零零躺在冰泉里，思考要是晚点师尊来问话，他该怎么回她。
她会问什么呢？
“哟？被打成残废了？是谁之前说不要师兄陪的啊？”
又或者——
“为师早就教过能群殴就不要单挑，你非要倒着来，看吧，被打成残废了吧？”
也有可能是——
“没想到啊乖徒儿，你居然还是芒山赵氏一族的人？怎么被自己的同族揍成残废了啊？”
……
洛临川正全神贯注脑补着语气，突然——
“活过来了吗？活过来了学一声小五叫。”
洛临川猛地睁眼，看见商云溪跟宴卿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师——”
“躺下。”
商云溪动了动手指把他按回水里，“你没穿衣服，为师不想看，为师只对你师娘的身体感兴趣。”
“…………”
也行，这句话听起来也是师尊的风格。
洛临川老实躺回去，然后又听见商云溪说：“你还没学小五叫呢，是真的活过来了吗？”
“……”洛临川：“师尊……您别逗我玩了。”
“我没逗你玩，”商云溪说，“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弄了个假人或者是傀儡在忽悠我？你赶紧学，别让我说第三遍。”
“……”
实在躲不过，洛临川“喵”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卿卿你听见了没！”商云溪靠在宴卿肩上狂笑，“我就说这小子学猫叫很像嘛！他以前跟行昭打赌输了，学猫叫了一整天可好玩了！”
洛临川：“……”
不如死了算了。
“张嘴。”商云溪突然止住笑说。
洛临川微顿，老老实实把嘴巴张开，然后就感觉嘴里被塞了颗丹药，他丝毫不疑的吞咽下去，温和的暖流顺着胸膛往下，很快又顺着经脉流向西肢。
“为师送你一场造化。”
商云溪语气变得严肃：“若你能扛过去，就能脱胎换骨，若是扛不过，你这身筋脉就得再换一遍了。”
“师尊……”洛临川轻声开口，“我身上的，真的是您的筋脉吗？”
“不然呢？你能给我找出第二条烛龙来？”
商云溪丢出几根银针，扎在洛临川的关键要穴上，随后掐破指尖挤出一滴烛龙精血，滴入冰泉扩散又聚于洛临川周身。
洛临川顿时感觉被水浸泡的皮肤变得刺痛起来，他皱着眉忍受，耳鸣声听见商云溪的声音悠悠传来——
“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若你能成功突破，回头为师让你亲自手刃你那异母弟妹。”
刺痛加深，洛临川双目紧闭：“您……都知道了？”
……
无人回应，商云溪走了。
与此同时，芒山——
一黄袍中年男子端立于观景台上，听完上报的消息后，静默许久。
小辈去溟海历练，斗殴伤人后被囚，族中派尊老去施压，结果连牢中小辈的面都没见到，偶遇云帝认不出，口出狂言被对方一次性拍死了俩……
一想到这么戏剧性的事儿是自家发生的，乾帝轻轻叹了口气。
“本帝的玄孙居然拜了云帝为师……这么重要的事儿，族内竟无一人察觉？”
“祖父息怒！”
跪在乾帝身后的男人赶紧解释：“这赵临川乃是孙儿幼子之子，往年宗族大比时曾服药参赛，被抓之后拒不认罪，本该贬到旁系一脉自醒。”
顿了一下，“但他母亲为保他留族，自裁谢罪，此事本该就此作罢，然而那孩子却不领情，等他母亲下葬后便摔碎魂灯，自逐芒山。”
“与他斗殴的是谁？”
“是赵淮阳和赵萱儿。”
孙子说完又提醒道：“祖父您以前指点过的，是对双生子，天赋是同龄晚辈中最好的，如今己是圣者修为。”
乾帝记起来了，片刻后他淡淡道：“近三百岁了还是七环，这样的天赋，只能算尚可。”
孙子额头冒汗，心想祖父说这话……不会是想舍弃自己好不容易培养的孙儿去接那赵临川回来吧？
乾帝眺望远方：“云帝商云溪是出了名的护短和睚眦必报，你那孙子孙女在溟海让她徒弟打成重伤，此事不会善了了。”
“祖父——！”
“退下吧。”
乾帝转身，看着跪地的孙子冷淡道：“给溟海回话，就说本帝同意生死决斗。”
孙子还想再求，但对上乾帝的目光，他只得咬牙。
“是……”
*
溟海的中心海域上空有许多浮岛，其中最大的那座浮岛上盖着蛟皇殿。
商云溪跟宴卿上来，碰上司怜忧出门，正好要去找她。
“云帝。”司怜忧拱手，“令徒的筋脉修复情况，您觉得可还行？”
“比我预想的要好。”
商云溪带着宴卿进殿，轻车熟路找到地方坐下。
桌上早就备好了点心和茶水，司怜忧亲自给商云溪倒茶，道：“芒山那边回话了，说同意进行生死决斗，等您定下日期后，乾帝会亲临溟海观战。”
“谁要他同意了？”
商云溪皱眉，“我是见他们一首嚷嚷着放人觉得烦，让你通知他们一声那些个小崽子要死了，怎么你们传信过去就变成了申请决斗？”
司怜忧解释：“我们是按您的要求通知的，但乾帝可能会错了意，不然也不会说什么届时亲临观战了。”
商云溪还想再说，这时宴卿递过来一颗剥了皮的果肉，商云溪就着他的手吃掉，心情顿时变好。
“来就来吧，就他那实力，难不成还能从我手中把人救走？”
司怜忧浅笑：“乾帝在仙盟五位仙首里位列第三，他的实力并不弱，这话也只有您说才不会让人反驳了。”
“什么仙盟仙首啊？”商云溪不屑，“被我认可实力的大帝没一个在里面，就那乱七八糟的排名，我家卿卿都可以去挨个杀一遍。”
闻言司怜忧目光又落到宴卿身上——
此人性格着实冷淡，除了外貌绝伦，没有一点地方是跟她了解到的血骨衣有相似之处。
宴卿还在给商云溪剥果皮，这些事儿明明随便捏个诀就能弄好，他偏偏要自己动手去剥。
果皮剥完用指尖捻着送到商云溪嘴边，宴卿的眉眼也在此刻变得柔情起来……司怜忧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突然又觉得，他哄着商云溪的模样，又很符合她对血骨衣的印象。
“好看吗？”商云溪突然出声，“是不是觉得他举手投足每个动作都格外？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司怜忧回神，立马放下茶杯拱手：“云帝恕罪，怜忧并无觊觎的心思。”
“没事儿，”商云溪无所谓摆手，“我都扛不住他散发的魅力，你扛不住很正常。”
司怜忧：“……”
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