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校园被阳光烘得发亮。教学楼外的梧桐叶泛着柔光，草坪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或坐或躺，画画的、背书的、拍vlog的，一切都带着一种青春里特有的松弛与生动。
阮如初背着素色帆布包，一手拎着衣架袋，一手拿着速写本，认真地在人群中穿梭。
「你这是看模特还是巡考官？」顾言澈顶着烈日跟在她身后，「盯谁都三十秒以上。」
「情绪感知力，是设计师的基本素养。」她一本正经地答。
两人路过图书馆外的台阶时，正好碰上一组广告社团在拍毕业季企划。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一个短发女生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裙站在树下，眼神清澈、动作自然，脸上是未经打磨的生涩，却也干净得动人。
「她还不错，」顾言澈低声说，「脸型偏冷调，适合咱们那个山茶红的礼服。」
阮如初点点头：「去问问。」
她走过去，出示了工作室的小卡片，语气温柔却坚定：「你好，我们是一个独立设计品牌，也是S大学毕业的创业者，正在为夏季系列寻找校园合作模特。希望你有兴趣了解一下？」
女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卡片上的「初見」二字，又抬头望向阮如初：「你们就是……小红书那个改良旗袍的工作室？」
「是。」阮如初笑起来，阳光映在她睫毛上，像一簇微光。
女生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我可以试试看。」
接下来的两小时，他们陆续和五六位学生交换了联系方式，有播主型、摄影系的、也有话剧团的——各有特点，也各有可能。
黄昏时分，两人坐在学校旧篮球馆旁的台阶上，一边吃凉皮一边翻着拍摄记录。
「这些人虽然不专业，但真的有几张脸，是会让人记住的。」
「就像衣服，未必需要模特的完美比例，反而是有一点个性，才能传达气质。」
顾言澈看着她：「你是不是己经有理想人选了？」
阮如初合上速写本：「我想再来一两次，看看还有没有更适合的——你知道，我要找的那种，是能穿出『初見』灵魂的人。」
远处，一道修长的身影经过篮球馆边缘的光影交界，背着黑色吉他包，帽檐压得很低，步伐稳而有力。他走得很快，没有停留，但余光一扫，却与坐在台阶上的阮如初短暂擦肩。
她回头张望了一下，只看见对方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顾言澈瞥见她的动作：「怎么？」
「没事。」她垂眸笑了笑，「风有点凉。」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转瞬即逝的背影，很快就会成为她镜头里的焦点，也将走进她人生的轮廓里，成为她剪影之外最难以裁剪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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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经是第五次来到S大了，阮如初揉了揉太阳穴，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S大学校园里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她又一次徒劳无功的寻找。
「第五天了，还是找不到最合适的人选。」她喃喃自语，将车停在了校园东区的停车场。后视镜里映出一张疲惫却依然精致的脸，眼下的青黑暴露了连续熬夜的痕迹。
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合伙人顾言澈的来电。
「如初，怎么样？有进展吗？」顾言澈的声音里藏着焦虑。
阮如初叹了口气：「又看了十几个，还是都不太理想。我们需要的不只是好看的脸，而是那种...能传递品牌灵魂的气质。」
「离新品上线只剩三周了，」顾言澈提醒道，「实在不行，我们只能从职业模特中选一个了。」
「不，再给我一天时间。」阮如初固执地挂断电话，推门下车。九月的阳光依然炽热，她眯起眼睛，朝校园中心的宣传栏走去。
「或许学生社团里会有意外发现。」她这样想着，脚步停在了贴满海报的宣传墙前。
各类活动通知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辩论赛招募、街舞社招新、文学社征文...阮如初的目光机械地扫过这些色彩斑斓的纸张，首到一张十佳歌手比赛的海报闯入视线。
冠军的照片位于海报中央——一个穿着简单白衬衫的年轻男孩，怀抱吉他，眼神清澈而倔强。他微微仰着头，像是在凝视远方，又像在聆听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为他平添几分超然的气质。
阮如初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与印象里那个转瞬即逝背影似乎重叠在一起。
就是他了。
那种不加雕琢的纯粹感，那种内敛中暗藏锋芒的气质，正是她苦苦寻觅的「初見」品牌精神的完美诠释。
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拍下海报上的信息——林星远，音乐学院大三学生，校园十佳歌手冠军。
阮如初立刻拨通了顾言澈的电话：「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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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学院的教学楼里飘荡着各种乐器的声音，阮如初循着指示牌来到三楼的琴房区。根据她打听到的消息，这个时间林星远通常会在307琴房练习。
站在307门前，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
没有回应。
琴房内传出一段她从未听过的旋律，清澈的钢琴声伴随着一个干净的男声：
「风吹过山谷的时候，我听见了远方的呼唤...」
阮如初不由自主地推开门缝。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琴房，一个修长的背影坐在钢琴前，手指在黑白键上灵活舞动。他微微侧着头，脖颈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优美。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来，琴声戛然而止。男孩转过身来——正是海报上的那个面孔，只是比照片上更加生动。
「您好，请问...」他微微皱眉，声音里带着被打断的不悦。
阮如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是阮如初，『初見』服装品牌的创始人。冒昧前来打扰。」
林星远的表情依然带着疑惑：「『初見』？」
「一个新锐的设计师品牌，」阮如初解释道，「我们主打简约与自然的设计风格，我们也是毕业于S大学的创业者。」
林星远点点头，示意她坐下。近距离看，阮如初发现他的眼睛比照片上更加动人——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质感，像是能一眼望到底，却又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我们正在寻找新系列的模特，」阮如初首接道明来意，「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确定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林星远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略带困惑的表情：「模特？我从没想过这个。我只是个学音乐的普通学生。」
「正是这种未经雕琢的真实感才珍贵，」阮如初急切地解释，「我们的品牌理念是『回归本真』，你的气质完美契合这一点。」
她从包里取出平板，展示品牌的设计图和往期作品。林星远认真翻看着，时而点头。
「设计确实很有特色，」他最终评价道，「不过...」
「有什么顾虑吗？」阮如初问。
「学业很紧张，而且我正在准备一个重要的音乐比赛。」林星远将平板还给她，「恐怕时间上...」
阮如初不想轻易放弃：「我们可以完全配合你的时间安排，拍摄集中在周末。报酬方面...」
林星远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不确定这是否适合我。」
琴房陷入短暂的沉默。阳光斜斜地照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分界线。
「你刚才弹唱的是原创歌曲吗？」阮如初突然问道。
林星远点点头：「还在修改中。」
「很美，」阮如初真诚地说，「那种纯粹的感觉...和我们的设计理念很像。我们不是在找专业模特，而是在找一个能真正理解并传达品牌精神的人。」
林星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按出一个清脆的音符。
「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可以吗？」他最终说道。
阮如初递上名片：「当然。我期待你的回复。」
离开琴房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林星远己经重新坐回钢琴前，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宛如一幅动态的油画。
阮如初的心跳漏了一拍。无论他是否答应，这个画面己经印在了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