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低低地压在菲尔德市的废墟上空，风带着凉意。
撕开白青青心扉的少年，就这样破碎地出现在她眼前。
冲开千万层零碎的玻璃，带着一身狰狞的伤，从天而降。
“滴答。”
一颗雨点砸在他亮银色的枪管上。
紧接着，又是“滴答”一声，落在一块的柏油碎片上。
雨丝开始稀疏地飘落，细得像缝衣针，斜斜地穿过灰蒙的空气，打在断墙上、废车上、积着尘土的台阶上，晕开一个个浅淡的湿痕。
白青青嗓音颤抖着，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她的目光寸寸扫过少年，首到在他嘴里叼着的玻璃试管顿住。
“这小子……”
身后突然传来飞虎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喘息。
他站在雨里，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泥点，看着端枪的林然，又瞥了眼被枪指着、浑身僵硬的飞狼，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
“动手吧……飞狼。”
“但是……”
飞狼艰难地偏过头，示意飞虎自己的脑袋还被冰冷的枪口抵着。
“这小子己经失去意识了。”
飞虎的声音平静下来。
话音未落，第一个有所动作的不是飞狼，而是一旁的飞云。
他慢悠悠地将插在竹签上、快要凉透的烤冷面塞进嘴里。
飞狼深吸一口气，牙关紧咬，手指在战术平板上猛地一点。
下一刻，林然手中的沙漠之鹰凭空消失。
失去了枪的重量，少年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彻底失衡，像被抽走了骨架的木偶，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林然！”
白青青猛地扑过去，稳稳接住。
少年浑身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雨水浸湿了她的衣襟，冰凉的触感顺着布料蔓延开，烫得她心口发疼。
“他怎么会这样？！”
白青青猛地转头，怒视着飞虎。
飞虎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想到林然先前喝的咖啡，便知道那或许是种提升能力的消耗品，而不是单纯的咖啡。
他还以为这小子很老实呢……
结果是最不老实的一个。
“这小子……似乎掌握了一种技能，这种能力拥有很快的速度，快到我都追不上他……”
他看着林然身上纵横交错的裂痕，语气里多了几分复杂：
“但他聪明得很，没选择和我硬碰硬，反而绕路找到了飞狼，只要控制住飞狼，他就不会被远程缴械，还能拿人质牵制我们……”
“但是他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种技能的负荷，所以把生命药剂含在嘴里，想撑到最后关头救命……”
飞虎叹了口气，“但他还是没撑住，最后关头晕过去了……这小子是真不怕死，我从头到尾也没打算杀他啊……”
“也就是说……”
飞云扔掉手里的竹签，“这小子刚才差点把我们团灭？”
飞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差远了。”
但他话音一转：“不过，他要是真有杀心，你和飞狼刚才确实活不成了。”
飞虎的解释白青青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小心翼翼地将林然平放，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轻轻掰开他咬紧的牙关，取出那支还剩小半的生命药剂。
拔开塞子，她试着往林然嘴里倒，可药剂刚碰到他的嘴唇，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这小子晕成这样，这么喂没用，得用注射……”
飞虎正说着，突然瞪大了眼睛，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只见白青青毫不犹豫地将剩下的生命药剂倒进自己嘴里，然后微微低下头，轻轻捧住林然的脸，将嘴唇覆了上去。
她竟是用嘴，一点点渡进他的喉咙。
飞虎猛地捂住眼睛，却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瞄：
“我没看到，飞狼……你看到了吗？”
飞狼背过半个身子，闷声道：
“我也没看到。”
与此同时，飞云伸手捂住旁边枯瘦少年的眼睛，“他没看到。”
然而，他自己却目不转睛，嘴角还噙着点笑意：
“当然，我也没有。”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断墙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白青青浑然不觉周遭的动静，将口中的药剂全部渡去。
唇瓣离开时带起一丝细微的水渍，她抬头擦了擦嘴，恰好撞见三双首勾勾的眼睛。
一股热意“腾”地冲上白青青的耳根，她猛地瞪向三人，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飞虎立刻干咳两声，“我去把那些家伙带过来，准备返程……”
飞狼头也不回地离开原地：
“我去看看船有没有被丧尸袭击。”
飞云立刻掏出第二个热气腾腾的碗，一脸不明世事：
“烤冷面真好吃……”
……
……
波光粼粼的海面，一艘快艇劈开蓝绿色的浪涛，飞速驶离港口。
快艇很小，舱内空间逼仄。
昏迷的徐梦清、白楠楠、梅明烛等人被简单地堆在角落。
白青青坐在船舱一角，沐浴着湿咸的海风，轻轻给大腿上的少年捋了捋刘海。
她刻意将这动作放缓，指尖划过他紧绷的眉骨，额前，发梢……
虽然伤势有所愈合，但是林然还是没有苏醒。
这对于白青青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等他醒了，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枕在她腿上，任她描摹他的眉眼。
这时，白青青忽然抬起头，看向驾驶舱的几人：
“你们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提升体质吗？”
飞虎一怔，认真看了眼自家大小姐和她怀里的少年，沉吟道：
“道具，或者一些能够永久增加体质的消耗品……但是提升都很有限，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个职业，或者获得双职业的资格。”
双职业……
听到这个词，白青青将目光落在了昏迷的徐梦清脸上。
“怎么才能获得双职业？”她抬起头，对飞虎问。
“那玩意得看命，至少现在我一个双职业的都没遇到。”飞虎道。
这时，观察海面情况的飞云放下望远镜，“我知道一个，可以彻底改变体质。”
“什么？”白青青看向他。
“那些土著军方现在研究的东西……”
他顿了顿，露出恶心的表情：
“灾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