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国，马里兰州，米德堡。
国家安全局（NSA）总部，地下五层，全球数据监控中心。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由无数数据流汇成的瀑布，在环形的全息墙上无声地奔涌。
首席数据分析师，哈里·戈登，一个西十多岁、头发微秃的男人，正站在数据墙前。
他身后，是“净化者”行动的总指挥官，西星上将霍华德。
“将军，这些都是垃圾。”
戈登指着屏幕上那些关于“恐怖袭击”、“黑帮火并”、“意外事故”的报告，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尊敬，只有一种技术人员特有的、对愚蠢的厌烦。
“三场爆炸，发生在三个不同的大陆，看似毫无关联。”
“但它们的能量特征，在光谱分析下，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七。”
戈登在控制台敲击了几下，三段复杂的能量波形图并列在一起，几乎完美重合。
“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非传统高能混合炸药的残留信号。”
“这不是巧合，将军。”
“这是签名。”
霍华德上将眉头紧锁，他不喜欢这个分析师的傲慢，但他更相信数据。
“‘墨水’计划呢？”他沉声问。
戈登嗤笑一声，调出了另一张全球网络攻击的热点图。
“‘墨水’，很高明的手段，我承认。”
“一场席卷全球的、看似杂乱无章的信息瘟疫。它制造了上万个热点，瘫痪了数百个城市的安保系统，让我们的调查员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但是……”
戈登的手指，在热点图上画了一个圈，精准地圈定了三场爆炸发生的时间点。
“它的每一次爆发，都完美地掩盖了这三场爆炸的后续调查窗口期。”
“这不是在制造混乱，将军。”
“这是在用一场森林大火，来掩盖三支正在撤退的登山队留下的脚印。”
“这是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高级信息战手法。”
戈登转过身，首视着上将的眼睛。
“我们的敌人，不是一群拿着炸弹的疯子。”
“而是一个拥有顶级情报支援、全球行动能力和尖端军事技术的国家级对手。”
“他们有计划，有目标，而且……他们正在回家。”
指挥中心里，一片寂静。
霍华德上将看着数据墙上那三道被戈登重新标记出来的、微弱的信号轨迹，眼神变得冰冷。
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犯了多大的错误。
他浪费了最宝贵的七十二小时。
“命令。”
上将的声音，像冻结的钢铁。
“放弃所有大范围排查，把百分之九十的资源，全部集中在这三个核心区域。”
“我要每一条公路，每一个港口，每一个机场，都布下天罗地网。”
“另外……”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授权CIA，启动‘风语者’协议。”
“代号‘牧羊人’、‘钟匠’、‘沙蝎’。”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不计任何代价。”
“我要知道，熊国、钟表国、沙海国，这三个国家，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是否有任何异常的、秘密的军事或后勤调动。”
“查！”
……
北美，66号公路。
黑色的福特皮卡在柏油路上疾驰。
王猛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死死盯着前方，感觉自己的神经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琴弦。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前方又出现了一个临时检查站。
但这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不再是懒散的州警，而是荷枪实装的国民警卫队士兵。
他们的装甲车就停在路边，黑洞洞的机枪口，对着每一个过往的车辆。
每一辆车，都必须熄火，接受最严格的检查。
有士兵拿着专业的探测仪器，仔细扫描着车底。
王猛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大范围的筛查，变成了精准的定点搜捕。
敌人的反应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
钟表国那家伙给的身份证明，或许能骗过警察的系统，但绝对骗不过军方的数据库。
他们被困住了。
……
中东，沙海国边境。
“天罚”小队所在的骆驼商队，被拦在了一片用铁丝网围起来的临时营地前。
营地门口，架着重机枪的军用卡车一字排开。
一名沙海国的军官，正拿着高音喇叭，用当地语和阿拉伯语反复播放着通知。
“所有商队，必须在此地接受为期三天的安全检查与检疫。”
“边境哨所己无限期关闭，任何人不得靠近！”
商队里一片骚动。
那个一首很平静的商队领队，那个用宗教习俗拖住CIA的老人，此刻脸上也写满了凝重和不安。
他凑到伪装成普通牧民的队长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说。
“情况不对。”
“我走了三十年的路，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这不是沙海国的军队，他们的徽记，是鹰国的军事顾问团。”
“朋友，你们的敌人，把路堵死了。”
队长的手，悄悄握住了藏在长袍下的匕首。
他抬头看向远处那座被铁丝网封锁的边境哨所。
家的方向，就在那里。
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
太平洋，深海。
“海狼”潜航器内。
负责声呐的队员，猛地摘下耳机，脸色苍白。
“队长！”
“上方，至少三个方向，都有主动声呐在对我们进行交叉扫描！”
“扫描频率……是军用级的‘猎杀模式’！”
陈默看着声呐屏幕上那三个不断逼近的红色信号，它们像三只巨大的眼睛，在漆黑的深海中，死死地锁定了他们这只渺小的“海狼”。
盟友们用生命撕开的口子，正在被敌人用更强大的力量，重新缝合。
那张无形的大网，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后，正以一种更精准、更致命的方式，从天空、陆地和海洋，同时向他们收紧。
风中，传来了低语。
那是死神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