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面有一道暗门连接着一间密室,现在你要去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同时将自己的血滴落在心口处被血污染白玫瑰上交给我那么我就帮助你和你的朋友一起逃脱这里。”
江浸月的目光像被磁石吸附,死死钉在那面积着厚灰的壁炉上。石砌的炉膛黑黢黢的,像一张沉默了百年的嘴,藏着科迪莉亚口中的秘密。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掐进掌心的旧伤里,痛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这分明是场与虎谋皮的交易,可林晚被礼人拽着头发撞向石壁的画面突然炸开,那画面烫得她眼眶发酸。
“为什么是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执拗,“你要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我去拿?”
科迪莉亚轻笑起来,小森唯那张原本温顺的脸此刻漾着妖异的涟漪。她缓步走到壁炉前,指尖抚过积灰的石沿,留下一道纤细的白痕:“因为你的血里有‘恨’啊。”她忽然转头,瞳孔里翻涌着暗红的光,“这座城堡的基石是用第一个祭品新娘的血浇筑而成的,只有浸透了恨意的血,才能打开那扇门,或许你还不知道吧,你也是被选中的祭品新娘,只有同为祭品新娘的你或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才可以打开密室。”
“祭品新娘”五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江浸月的天灵盖上。她猛地抬头,撞进科迪莉亚那双翻涌着暗红漩涡的瞳孔里,喉咙里涌上腥甜——难怪逆卷家的人看她的眼神总带着种审视猎物的贪婪,难怪绫人咬开她脖颈时会说“你的血比预想中更烈”,难怪礼人总在她耳边低语“你逃不掉的”。原来从踏入这座城堡的第一天起,她就被钉死在了祭坛的位置上。
“你骗我。”江浸月的声音碎得像风中的残烛,指尖抠进石壁的裂缝里,指骨泛白,“我不是什么祭品,我只是……”
“只是恰好撞进网里的飞蛾?”科迪莉亚轻笑出声,小森唯那张温顺的脸此刻覆着层妖异的冷光,“你以为逆卷家会随便把陌生人关在塔楼?他们在你身上烙了印记的,就在后背肩胛骨中间的位置,不信你自己看。”
江浸月的呼吸骤然停滞。她颤抖着抬手,指尖穿过单薄的睡衣,抚向后背肩胛骨的位置。那里的皮肤下确实有块硬币大小的硬结,像块突兀的疤痕,之前她不在意只当是被树砸到时留下来的伤疤,此刻被科迪莉亚点破,那处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那是用血咒烙下的祭品印。”科迪莉亚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每任祭品新娘都有,用来标记‘可食用’的猎物。你的朋友们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不过是为了让你更乖顺的诱饵罢了。”
诱饵。这两个字像冰锥,狠狠凿开江浸月早己结痂的伤口。她想起林晚被礼人拖拽时投向她的求救眼神,想起姜浔阳为了护她差点被树砸到的场景,那些画面混着心口的刺痛翻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撕裂。
“我该拿什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甲深深掐进手心,试图用疼痛压下那灭顶的绝望,“密室里到底是什么?”
科迪莉亚转身走向壁炉,指尖在积灰的石沿上轻轻敲出三记脆响。炉膛深处突然传来细碎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灰烬里蠕动。“是初代祭品新娘的心脏。”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被逆卷家的先祖用秘术封存在白玫瑰里,能暂时屏蔽血咒的束缚。只要拿到它,再用你的心头血染红白玫瑰作为媒介,我就能帮你们撕开城堡的结界。”
心脏。江浸月胃里一阵翻滚。她想象不出将一颗百年前的心脏捧在手里是什么感觉,可科迪莉亚眼中的笃定又让她无法怀疑——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带着毒的浮木。
“如果我拿到了……”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你真的会放我们走?”
科迪莉亚突然凑近,冰冷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带着枯萎玫瑰的腐香:“我和逆卷家的仇,比这座城堡的地基还要深。看着他们精心准备的祭品跑掉,对我而言可是绝妙的消遣。”她的指尖滑过江浸月的锁骨,停在脖颈处的牙印上轻轻,“何况,你的恨这么甜,我舍不得让你死在他们手里。”
最后一句话像淬了毒的蜜糖,黏腻地裹住江浸月的心脏。她知道自己正在与虎谋皮,可当林晚染血的额头和姜浔阳断裂的指骨在脑海里炸开时,所有的犹豫都成了矫情的自怜。
“我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穿过层层颤抖,落在冰冷的空气里,“但你要是敢骗我……”
“我就任凭你撕碎这具躯壳。”科迪莉亚截断她的话,后退半步,抬手掀开壁炉角落的一块松动石砖。砖下露出个刻着玫瑰花纹的凹槽,“用你的血滴进凹槽,顺时针转半圈。记住,密室里的白玫瑰上刻着镇魂咒,别用指尖首接碰,找块布裹着拿出来。还有,你必须要在月光下将血滴在白玫瑰上,只有花吸过月光,才能承载心头血的力量。”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像融化在阴影里的冰,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嘱咐:“午夜钟声敲响前,我在阁楼等你。”
橡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房间里重归死寂。江浸月扶着石壁滑坐在地,看着壁炉里黑黢黢的炉膛,突然捂住脸低低地哭起来。眼泪砸在手背上,混着掌心的血珠,烫得她指尖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怜司规律的脚步声。江浸月猛地回神,慌忙用袖口擦掉眼泪,从床底摸出块早就藏好的碎镜片——那是她趁礼人不注意时从梳妆台上敲下来的,边缘被磨得不算锋利,却足够划破皮肤。
她攥紧镜片,深吸一口气走向壁炉。刻着玫瑰花纹的凹槽泛着冷光,她咬着牙划破指尖,将血珠滴进凹槽里。鲜红的血珠刚落下,就被石头贪婪地吸了进去,花纹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像活过来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