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江浸月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不可思议的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门外站着的人。
门口站着的少女身形纤细,穿着黑色鱼尾裙,头发披在肩头,那张脸分明是小森唯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却全然不是平日里的怯懦与温顺。
那是一双淬着毒液般的眼眸,瞳孔深处翻涌着与年龄不符的妖冶和妩媚,嘴角噙着的笑意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像极了传说中蛊惑人心的女妖。
是被科迪莉亚附身的小森唯!
“小森……”江浸月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身体本能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后背死死抵住冰冷刺骨的石头墙壁,汲取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支撑。寒意顺着脊椎疯狂上窜。
“嘘——”附身于小森唯躯壳的存在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抵在自己唇边。那根手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指甲却透着一种诡异的、近乎妖艳的粉。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古老的、属于上位者的从容韵律,每一个微小的弧度都透着非人的优雅与漠然。“那个名字,己经睡了。”她的声音响起,依旧是小森唯清软的声线,却像裹了一层粘稠冰冷的蜜糖,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滑腻感,渗入骨髓的寒意随之弥漫开来,“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小猎物。”
那双妖异的瞳孔牢牢锁定了江浸月,仿佛无形的丝线缠绕上来,勒紧她的西肢百骸。江浸月想移开视线,想尖叫,想扑上去撕碎这诡异的伪装,但身体背叛了她的意志,僵在原地,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目光的审视和穿透。一种被彻底剥开、毫无遮掩的赤裸感让她几乎窒息。那目光里没有逆卷兄弟那种赤裸的暴戾或扭曲的占有欲,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对蝼蚁般的漠然兴趣,以及深藏其后的、令人灵魂颤抖的古老恶意。
“科迪莉亚。”那存在轻启红唇,报出自己的名讳,声音如同毒蛇滑过冰冷的石面,“你身上绝望和憎恨的味道……”她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像是在品味着某种珍馐,“真是甜美得令人沉醉。”她向前迈了一步,轻飘飘地踏入这间华丽的囚笼,那扇沉重的橡木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房间再次沉入死寂的深海,只剩下她和江浸月粗重压抑的呼吸。
科迪莉亚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江浸月苍白憔悴的脸上逡巡,最终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的弯月形血痕尚未完全愈合。“挣扎,徒劳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嘲讽,如同在点评一场拙劣的木偶戏,“他们的力量,在这座由血与骨筑成的牢笼里,就是法则。你,只是一只漂亮的金丝雀,翅膀被他们亲手折断。”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精准地扎在江浸月日夜流血的伤口上。绫人绿瞳里的警告火焰,礼人轻佻话语下掩藏的冰冷审视,修怀抱的禁锢力量……所有囚禁的细节瞬间翻涌上来,几乎将她淹没。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漫过口鼻,带来灭顶的窒息感。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开始轻颤,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
“林晚……”江浸月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绝望嘶哑,“姜浔阳……他们……”
“哦?那两个脆弱的小点心?”科迪莉亚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天真又残忍的恶意,嘴角的弧度加深,露出一点森白的牙齿,“绫人那暴躁的小鬼,随时可能失去最后那点可怜的耐心。至于礼人……”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夜枭般令人不适的低笑,“他玩弄人心的把戏,可比你想象的还要肮脏漫长。你的朋友们,现在不过是悬在蛛网边缘,一阵微风,就粉身碎骨。”
残酷的预言,像重锤狠狠砸在江浸月的心口。她眼前瞬间闪过林晚额头刺目的鲜血,闪过姜浔阳温和笑容被撕裂的画面,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下去。她死死抠住冰冷粗糙的石壁,指腹传来尖锐的痛感,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点站立的姿态。
科迪莉亚似乎很满意她眼中瞬间迸发的、近乎崩溃的恐惧。她再次向前,无声地滑到江浸月面前,距离近得江浸月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奇异的、混合着古老尘土、枯萎玫瑰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复杂味道。冰冷的、属于小森唯的纤细手指,带着一种非人的力量,轻轻抬起江浸月的下巴,迫使她仰视那双翻涌着妖异旋涡的眼睛。
“但绝望并非终点,小猎物。”科迪莉亚的声音骤然压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带着致命的诱惑,“死亡是懦夫的归宿。而我,嗅到了你灵魂深处不甘的火苗。”她的指尖缓缓下滑,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鳞片,滑过江浸月剧烈跳动的颈动脉,最后停留在她单薄睡衣下锁骨凹陷的脆弱位置,轻轻一点。
“和我做个交易吧。”她的红唇几乎要贴上江浸月的耳廓,吐出的气息冰冷如霜,“一个你能抓住的……唯一的生机。”
江浸月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交易?和这个占据了小森唯身体的、散发着无尽恶意与危险气息的存在?理智在尖叫着危险,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预警。但“生机”那两个字,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早己被绝望冰封的心湖里,激起了无法忽视的、带着剧毒的涟漪。朋友的安危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抽搐。
“什……什么交易?”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哑。
科迪莉亚退开一步,脸上那抹残忍的优雅笑意重新浮现。她抬起手,苍白纤细的食指,指向房间深处,那面镶嵌在冰冷石墙中、毫不起眼的巨大壁炉。炉膛内空无一物,只有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岁月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