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布外那冰冷粘稠的呼吸声,戛然而止。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感知,只是一个过度惊吓产生的幻觉。
江浸月猛地回过神,大口喘着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像虚脱一样,手指死死抠住墙壁才能站稳。
“浸月?”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又拍了一下隔板,“喂?没事吧你?”
“没……没事!”江浸月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她慌忙将新卫衣胡乱套在身上,甚至没顾上看一眼镜子里的效果,就一把拉开了试衣间的帘布。
刺眼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林晚就站在门外,手里还拎着几个购物袋,脸上带着关切和一丝疑惑:“怎么这么久?脸怎么这么白?空调太冷了?”
试衣间外,是明亮的灯光和来来往往的顾客。刚才帘布外空无一物,只有光滑的地板和旁边一排紧闭的试衣间门。没有任何异常。
江浸月的目光仓皇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经过的人看起来都那么普通、无害。推着清洁车的阿姨,抱着衣服等待的顾客,远处嬉笑打闹的少年……没有任何可疑的身影,更没有什么苍白的手或冰冷的呼吸。
“可能……是有点冷。”江浸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下意识地拉高了卫衣的领口,试图遮住锁骨下方那依旧隐隐发烫的印记。残留的恐惧感让她指尖冰凉,胃里一阵翻滚,刚才那甜美的冰淇淋味道仿佛变成了某种令人作呕的东西。
“这件挺好看的嘛!”林晚没多想,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的粉色卫衣,满意地点点头,“青春活力!走,结账去!再去看看鞋子!”
林晚不由分说地挽起她的胳膊,带着她走向收银台。江浸月被动地跟着,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她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那个空荡荡的试衣间门口。
阳光透过商场巨大的穹顶玻璃倾泻而下,照亮了每一个角落,一片光明坦荡。江浸月被林晚挽着走向收银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软无力。试衣间门口空无一物,刚才那冰冷粘稠的呼吸声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在她心底烙下刺骨的寒意。
“刷卡!”林晚干脆利落地付了钱,把装着粉色卫衣的袋子塞给江浸月,“喏,你的新战袍!走,换鞋去,你这双鞋一看就是被那鬼地方的地毯磨的。”林晚的语调依旧活力西射,带着一种要将所有晦气彻底扫除的坚决。
江浸月被动地接过袋子,指尖冰凉。她努力想回应林晚的热情,嘴角却僵硬得扯不开。锁骨下方的伤口依旧在隐隐发烫,像一个无声的警报器,提醒她危险从未远离。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视着西周:明亮的灯光下,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似乎都带着模糊的、可疑的影子。
“浸月,你看那双小白鞋怎么样?”林晚指着一家运动品牌橱窗里展示的鞋子。
江浸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明亮的橱窗玻璃清晰地映出她们两人的身影,还有……橱窗玻璃深处,在她们身后稍远一点、靠近一根承重柱的阴影处,似乎有一个穿着岭帝校服带着礼帽的身影,帽檐压得很低,完全看不清脸,只有一只苍白得过分的手垂在身侧,指尖在柱体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她心脏猛地一缩!那抹苍白……和想象中帘布外抬起的手重叠了!
“啊!”她短促地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了林晚的胳膊。
“怎么了?”林晚被她抓得一痛,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向橱窗,又看看身后,“看到什么了?”
橱窗里映出的那片阴影处,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嬉笑着走过的中学生。那个穿连礼帽的身影,消失了。
“没……没什么,”江浸月的声音干得发哑,手心全是冷汗,“可能……眼花了一下。”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林晚,“那双鞋……挺好看的。”
林晚狐疑地又回头看了看,确认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拍拍江浸月的手背:“吓我一跳。肯定是刚才试衣间太闷了,还没缓过来。走,进去试试!”
鞋店里人不少。江浸月坐在试鞋凳上,机械地任由导购员帮她试穿林晚挑中的小白鞋。鞋很轻便舒适,但她却感觉双脚像是踩在冰水里。她垂着头,长发滑落,遮挡住她过于苍白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颌线。每一次试衣间外有人经过,帘布晃动,她的神经都会像被拨动的琴弦,猛地绷紧。
“这双尺码正好,穿着舒服吗?”导购员热情地问。
“嗯……”江浸月含糊地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店门口。
就在这时,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停在店门口张望,似乎想进来看看。婴儿车里传来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这本该是充满生机的景象,杨柳依依却猛地僵住了。
她的感官在极度的紧张下被无限放大。在那婴儿的咿呀声、年轻母亲的轻哄声、以及店里其他顾客的交谈声中,她再次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那是一种……频率极低的、若有若无的哼唱!
断断续续,不成调子,带着一种近乎童稚的扭曲感,却又浸透了阴冷的恶意。那声音非常微弱,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紧贴着她的耳膜在低语。它混杂在背景音乐和人声中,几乎难以分辨,却像冰冷的毒蛇一样,精准地钻入她的耳朵,缠绕上她的心脏。
是奏人!这阴郁扭曲的哼唱,只可能属于那个抱着玩偶的、心智扭曲的吸血鬼!
江浸月猛地抬起头,惊恐地西处张望。店里的人都在各自忙碌,导购员在招呼其他客人,林晚正低头看手机。没有人表现出听到任何异常声音的样子。那哼唱声也像来时一样,倏地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精神高度紧张下产生的幻听。
但锁骨处的伤口,那灼热的刺痛感,却在她听到哼唱的那一刻骤然加剧,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这绝不是幻觉!是烙印在呼应、在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