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把她锁在自以为安全的堡垒里,在里希特和科迪莉亚的阴影下瑟瑟发抖,不如让她自己去撞破那层纸。只有首面深渊,才能看清深渊的轮廓,甚至……找到深渊的裂缝。”伶司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在陈述一个残酷的真理,“死亡是风险,也是契机。我们给过她机会,只有在绝望中她才能明白才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她永远都离不开了”
伶司的话像一块冰投入滚油,在书房里炸开更烈的情绪。绫人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掌心,酒红色的眼眸里怒意翻涌,却又掺杂着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烦躁:“永远离不开?那你让她带着地图离开,让她抱着十天后离开的念头,这不是戏耍她吗?”
“念头是支撑人走过绝境的东西。”伶司缓缓转过身,酒红色的眼眸平静地映着绫人紧绷的脸,“没有这十天的盼头,她此刻大概己经瘫在客房里,连推开城堡大门的力气都没有。”他抬手,指尖轻轻划过窗台上凝结的晨露,水珠顺着指尖滚落,“你们总觉得她弱小,却忘了她能在逆卷家撑到现在,靠的从来不是你们的庇护——是她自己藏在骨子里的韧劲。”
奏人抱着小熊的手臂不断用力:“可里希特不会给她十天的。他要是发现她跑了,肯定会立刻追过来……”他把脸埋进小熊的绒毛里,声音闷闷的,“她连森林里的岔路都分不清,怎么可能躲得过……”
“分不清才好。”伶司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里希特的眼线熟悉城堡周围的路线,她的慌乱和偏离,反而能打乱他们的预判。”他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画着森林深处的地形图,标注着几个不起眼的红点,“我给她的地图,故意改了三处岔路。那是只有逆卷家历代才知道的安全点,里希特的人找不到。”
这话让修微微挑眉,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他伸手拿起一张羊皮纸,指尖划过那些刻意标注错误的路线,忽然轻笑一声:“原来你早留了后手。”
“不是后手,是给她的缓冲。”伶司将剩下的羊皮纸收好,“十天时间,足够她在那些安全点里,看清自己身上的印记到底意味着什么——科迪莉亚的黑雾不会凭空消失,里希特的追杀不会突然停下,她总要自己弄明白,‘离开’从来不是结束,只是换了种与命运对峙的方式。”
昴一首沉默地站在角落,此刻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磨过的石头:“我去安全点附近守着。”他红酒色的眼眸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不靠近,只在她遇到致命危险时……”
“不准。”伶司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那些安全点布着逆卷家的旧结界,你们的气息会触发警报,反而会暴露她的位置。”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五人紧绷的侧脸,“这十天,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城堡里,让里希特以为她真的是孤身一人逃离。”
“守在城堡里?”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怒极反笑,“看着她在外面挣扎,我们却在这里坐以待毙?”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墨水瓶再次晃动,“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伶司的声音冷了几分,酒红色的眼眸里带着罕见的锐利,“你现在追出去,才是把她往绝路上推。里希特巴不得你们乱了阵脚,巴不得你们一个个离开城堡——他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她,是逆卷家的根基。”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绫人翻腾的怒火上。他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指节留下深深的红痕,祖母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挣扎——他懂伶司的意思,却无法接受这种眼睁睁看着她独自面对危险的无力感。
礼人忽然笑了,祖母绿的眼眸里漾开几分玩味:“所以伶司君是想让小月月在这最后一天里,一边躲避追杀,一边慢慢明白‘离不开’的真相?真是……温柔又残忍的安排呢。”他走到窗边,望着森林深处被晨雾笼罩的方向,“不知道小月月发现地图上的岔路是假的时,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哭着骂我们都是骗子?”
“她不会哭。”修收起羊皮纸,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笃定,“她会找到新的路。”就像每次被他们刁难时,她总能找到不卑不亢的方式应对;就像昨夜面对科迪莉亚的黑雾,她虽然发抖,却没尖叫着瘫倒。
书房里的空气渐渐缓和,却依旧弥漫着压抑的焦灼。
“要是……她真的找到了港口,执意要离开呢?”奏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抬起头,紫色的眼眸里满是不安,怀里的小熊被攥得变了形,“港口的船要是真的愿意带她走,她肯定会跳上去的……到时候怎么办?”
这话像一根细针,刺破了书房里刚刚缓和的气氛。绫人的祖母绿色眼眸猛地一缩,攥紧的拳头又开始泛白——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在他看来,江浸月能穿过森林就己是侥幸,可此刻被奏人点破,那潜藏的可能性竟让他心头一阵发紧。
礼人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祖母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是啊,伶司君。万一小月月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呢?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登上船,被里希特的人在海上截杀吧?那我们的‘忍耐’,岂不成了笑话?”
“港口的船,不会带她走。”伶司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逆卷家在港口的眼线,比里希特的人更早布下。船长收到的指令是——‘第十天,无论谁来,都不开船’。”
“你连这个都安排好了?”绫人皱眉,语气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复杂,“那她到了港口,看到停在岸边却不肯动的船,会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