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们又在吵什么呀?”奏人突然抱着小熊站起身,紫色眼眸里闪着偏执的光,像被惊扰的幼兽,“是因为这个女人吗?小熊说她身上的味道好难闻,像科迪莉亚那个坏女人!”他突然把小熊往江浸月面前一推,玻璃眼珠抵着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你是不是和科迪莉亚一伙的?是不是想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江浸月被吓得往后缩了缩,膝头的小熊玩偶滚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昴几乎是同时起身,一步跨到她身前,像座沉默的山,红酒色眼眸死死盯着奏人,声音低沉而坚定:“别吓她。”
“昴,你想护着她?”奏人突然尖叫起来,指甲深深掐进小熊的绒毛里,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白痕,“她身上有科迪莉亚的味道!她是坏人!她会抢走你们的!”
“够了,奏人。”修终于放下指尖的唱片,蓝色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像被石子搅乱的湖面,“吵得人头疼。”
“看来今天的早餐时间,非常热闹。”
清冷的男声像冰珠落进玉盘,突然在餐厅门口响起,带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绫人攥紧的拳头停在半空,指节泛白;奏人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鸟;连礼人脸上的戏谑都淡了几分,像被泼了盆冷水。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浸月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年,黑色的短发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酒红色的眼眸像结了冰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正漫不经心地扫过餐厅里剑拔弩张的场面。是伶司。
他缓步走进来,黑色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规律得像某种倒计时的秒针,带着压迫感,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经过礼人身边时,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桌布上那道草莓酱拖出的红痕上,眉梢微挑,像在欣赏一幅蹩脚的画:“看来有人把早餐桌当成战场了?”
礼人收起玩世不恭的笑,难得地站首了些,像被收起的折扇,锋芒敛了大半:“只是和绫人君闹着玩而己,伶司。”
“闹着玩?”伶司重复这三个字时,尾音微微下沉,像一块冰投入深潭。他的视线掠过礼人,落在绫人紧绷如弓弦的侧脸上,那道颈间的红痕在他的注视下,竟显得有些狼狈。随即,他的目光又轻飘飘地落到缩在昴身后的江浸月身上,酒红色眼眸在她泛红的耳尖和攥紧裙摆的指尖上打了个转,“用恐吓‘祭品’的方式闹着玩?”他特意加重了“祭品”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剖开这层让江浸月不适的称谓,“还是说,逆卷家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
绫人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下巴扬得更高,却悄悄松开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的痕迹渐渐褪去。昴依旧挡在江浸月身前,像棵挺拔的树,红酒色眼眸里的戒备却松了些——显然,伶司的出现让这场闹剧有了平息的可能,哪怕那平息里,藏着另一种更无形的压迫。
伶司没再看逆卷家的人,只是朝江浸月抬了抬下巴,酒红色眼眸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跟我来。”
江浸月迟疑地看了眼身后绫人别着脸,看不清神色;昴退回角落,重新拿起面包喂乌鸦;连修都重新闭上眼,指尖却停住了转动唱片。
江浸月攥紧裙兜里的手帕,布料上逆卷家的纹章硌着掌心。她跟上伶司的脚步,经过长桌时,礼人突然用银叉敲了敲碟子,尾音拖得绵长:“小月亮可要抓紧机会哦,伶司的书房可是很少待客呢~”
伶司的脚步没停,只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极淡的嗤笑,像冰粒碎裂的轻响。
走廊里的光线比餐厅暗了许多,彩绘玻璃透进的光斑在地板上缓慢移动。伶司的步伐不快,却带着种天生的压迫感,黑色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听不到声音。江浸月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逆卷家的红酒香、血腥味截然不同,像终年不见阳光的森林深处,冷得让人清醒。
他的书房藏在走廊尽头,一扇不起眼的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伶司推开门时,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沉睡己久的秘密被惊醒。
里面远比想象中宽敞,深棕色的书架从地板顶到天花板,塞满了烫金封皮的古籍,空气中浮动着旧纸张和墨香的气息。靠窗的位置放着张雕花书桌,黄铜台灯的光晕里,摊开着一本用银链锁住的厚书,封面上刻着复杂的家族纹章——
“坐。”伶司指了指书桌前的天鹅绒扶手椅,自己则绕到书桌后坐下,酒红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深邃,“逆卷家的闹剧,看够了?”
江浸月刚坐下,椅垫的柔软就让她下意识绷紧了脊背。“不是……”
“不是?”伶司翻开桌上的书,银链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那你是觉得,被他们当猎物一样盯着,很有趣?”他抬眼,目光落在她耳后的血痕上,“还是说,你对绫人脖子上那道红痕,真的很在意?”
他的话像冰锥,精准地戳中她方才被礼人搅乱的心思。江浸月攥紧裙摆,指尖掐进掌心:“伶司君找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伶司轻笑一声,合上书。“聪明。”他身体前倾,双肘撑在桌面上,酒红色眼眸里的冰冷淡了些,多了几分探究,“科迪莉亚的黑雾沾到你身上时,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浸月一怔。昨夜那股窒息感再次缠上喉咙,她想起黑雾触到皮肤时,像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往肉里钻,还有种……被什么东西窥视的错觉。“有点冷,还有……”
“还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对吗?”伶司接过她的话,语气平淡,“因为你和小森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