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玫瑰花瓣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江浸月指尖抚过带刺的花茎,昨夜的窒息感仿佛还缠在喉咙里——科迪莉亚最后那个眼神,像根细针,扎在她心头。
“在想什么呢,小~可~爱~?”
温热的气息突然喷在耳畔,带着甜腻的香水味。江浸月猛地回头,礼人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祖母绿色的眼眸弯成狡黠的月牙,指尖正把玩着一朵刚摘下的红玫瑰。
“礼人君。”她后退半步,拉开距离,颈间的红痕还未消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真是冷淡呢。”礼人故作受伤地叹气,却将玫瑰别在她耳后,指腹故意擦过她的脸颊,“明明昨晚还在大家怀里发抖,今天就对我设防啦?”
江浸月蹙眉,抬手想取下玫瑰,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腕。他的指温很低,和昴的微凉截然不同,带着种侵略性的冰冷。
“别这么紧张嘛。”礼人俯身,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垂,声音压得又轻又黏,“我只是好奇,我们的‘钥匙’小姐,是不是在想科迪莉亚大人的话?”
玫瑰的尖刺不小心刺破了耳廓,一丝血珠渗出来。礼人眼尖地舔了舔唇角,眼神暗了暗:“哎呀,流血了呢……需要我帮你舔掉吗?”
江浸月猛地抽回手,耳廓的刺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看着礼人眼底那抹熟悉的玩味,突然开口:“你早就知道科迪莉亚会回来,对吗?”
礼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额发:“小浸月这是在质疑我吗?真让人伤心呢~”他指尖划过她耳后的血迹,语气却冷了下来,“不过,知道又怎样?有些游戏,不就是要惊险才好玩吗?”
风吹过花圃,玫瑰花瓣簌簌作响。江浸月看着他转身时被风吹起的棕色碎发,突然觉得,这逆卷家的庭院里,藏着比玫瑰刺更伤人的东西。
“游戏?”江浸月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花茎,刺尖扎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察觉,“小唯还在他们手里。”
礼人转过身,祖母绿色眼眸在晨光里泛着诡谲的光。他缓步走回来,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她掌心的血迹——动作轻柔得不像他,指腹却带着刻意的,像在把玩易碎的猎物。
“小森唯?”他嗤笑一声,舌尖舔过唇角,“她现在可是科迪莉亚的容器呢。说不定……早就乐在其中了哦?”
江浸月猛地抽回手,掌心的刺痛和心口的烦躁搅在一起。她看着礼人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突然想起昨夜昴紧抱着她时,红酒色眼眸里的后怕;想起修站在角落,指尖无意识着唱片,蓝色眼眸里翻涌的暗流;甚至想起绫人虽然嘴硬,却在她咳血时,猩红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只有礼人,永远像个隔岸观火的看客。
“你们到底……把唯当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礼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首起身,将沾了血的手帕凑到鼻尖轻嗅,像在品味某种珍稀的香料。“当然是……重要的‘祭品新娘’呀。”他歪了歪头,突然凑近,祖母绿色眼眸里的玩味褪去,露出一丝冰冷的认真,“不过小浸月,你该关心的不是她——”
他抬手,指尖轻轻点在她的胸口,那里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急促而鲜活。
“是你自己哦。”他的声音黏得像蜜糖,却淬着冰,“科迪莉亚大人临走前那个眼神,你看懂了吗?”
江浸月一怔。
“她在怜悯你呢。”礼人轻笑出声,转身挥了挥手,黑色礼帽扫过玫瑰丛,带落几片沾露的花瓣,“怜悯你……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用处。”
脚步声渐远,留下江浸月站在原地,掌心的血珠滴落在玫瑰根须里,很快被泥土吞没。晨露蒸发,玫瑰的香气变得浓郁,却掩不住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危险的甜腻。
江浸月低头看着掌心被刺出的细小血洞,血珠刚冒出来就被风吹得微凉。礼人那句“真正的用处”像枚生锈的钉子,楔在她脑子里——科迪莉亚的怜悯,里希特的贪婪,逆卷家众人各异的反应,难道都围着这个“用处”转?
“在罚站吗,小鬼?”
熟悉的不耐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江浸月回头,绫人双手插在口袋里,猩红的眼眸扫过她耳后的血痕,又落在花圃里被踩折的花枝上,眉头拧成了疙瘩。
“被礼人那家伙烦了?”他嗤了一声,语气冲得像在发火,却抬脚踢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蠢死了,被花刺扎到不会躲?”
江浸月捡起手帕,指尖刚触到布料,就被他一把夺了过去。绫人粗暴地抓起她的手,用手帕胡乱擦着掌心的血迹,力道大得像是在搓洗衣物。
“疼……”她下意识想缩手。
“知道疼还不注意?”他瞪了她一眼,动作却莫名放轻了些,“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江浸月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锁骨处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总是这样,明明是关心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绫人君,”她轻声问,“你知道……科迪莉亚说的代价,是什么吗?”
绫人擦手的动作一顿,猩红的眼眸暗了暗。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转身踢了踢旁边的玫瑰丛,带刺的花枝簌簌作响。
“管她什么代价。”他的声音闷闷的,“逆卷家还没怕过谁。”
可江浸月分明看见,他踢花枝的力道重了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阵风卷着玫瑰花瓣飘过,落在绫人黑色的披风上。江浸月突然想起昨夜他冲进来时,猩红眼眸里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那不是对游戏的期待,是真的在生气。
也许,他们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所谓。
“小唯她……”
“啰嗦。”绫人打断她,却没转身,“那女人要是撑不住,就是她自己没用。”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不过……逆卷家的人,还轮不到别人随便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