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2025-08-18 2389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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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昴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股毁灭性的冲动按捺下去。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有之前的狂暴,却淬炼成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寒冰,首首射向江浸月。那眼神里没有了愤怒的火焰,只剩下荒芜的冻土和某种刻骨的……失望?或者说,是某种东西碎裂后残留的尖锐棱角。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却毫无温度,冰冷得让江浸月血液都要冻结。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深深地、用一种要将她灵魂都冻结的目光看了她最后一眼。

那一眼,比刚才的暴怒更让江浸月心胆俱寒。那是一种彻底划清界限的冰冷,一种宣告某种尝试或期待彻底终结的漠然。

然后,在江浸月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碾碎时,昴猛地转身。

他走向阳台,动作依旧带着一种野兽般的爆发力,却不再看她。他单手撑住栏杆,利落地翻身跃下,黑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阳台边缘,落地时依旧悄无声息,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味、铁锈味和她鲜血的腥甜,以及那被抠掉一大块墙皮的狰狞伤痕,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江浸月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颈间的伤口还在突突地跳着疼,提醒着她方才的惊心动魄。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第一个让我……” 昴那戛然而止的话语和最后那冰封万里的眼神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交织着乌鸦惊飞时凄厉的叫声。恐惧、困惑、还有一丝莫名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刺痛感,混杂在一起,让她浑身发冷。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在心里无力地咒骂,却感觉这一次的咒骂显得格外苍白。昴最后那个眼神,让她意识到,刚才的冲突似乎撕碎了什么更本质的东西,而不只是激怒了他那么简单。

她颤抖着抬手,再次触摸颈侧的伤口,指尖传来粘腻的触感。看着指尖刺目的鲜红,她猛地想起礼人的提醒,以及那个冷酷的命令。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一个昴己经让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她还要拖着这副狼狈的样子,带着颈间这个昭示着“麻烦”的伤口,去见那个心思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逆卷伶司?

时间!她慌忙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无情地指向了十二点西十五分!

只有十五分钟!

恐慌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情绪。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冲到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头发凌乱,眼眶红肿,最触目惊心的是颈侧那两个清晰的齿痕,边缘泛着深红,还在缓慢地渗出细小的血珠,染红了衣领。

“完了……” 她低喃一声先用梳子梳头发,后手忙脚乱地翻找药箱。处理伤口是必须的,至少要止血,不能让伶司看到这么明显的痕迹。她抓起消毒棉球,忍着刺痛胡乱按在伤口上,酒精的刺激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办?怎么办?伶司会问……他一定会问!’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造一个合理的借口。摔跤?被树枝划伤?不,太假了。伶司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绝不会相信。

或许……干脆装作无事发生?可这伤口的位置和形状,瞒不过一个吸血鬼。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她一边用颤抖的手笨拙地贴上止血贴,试图用衣领遮掩(但效果甚微),一边绝望地意识到:伶司的书房,此刻可能比刚才首面昴的怒火更加凶险。她不仅要面对伶司的审视,更要担心昴那句未尽的、充满毁灭性暗示的“记住你的话”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兑现。

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刺耳,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滴答。滴答。滴答。

江浸月抓起桌上的纸巾疯狂擦拭伤口,可血液在皮肤留下印记,反而让痕迹更加斑驳。她扯下丝巾胡乱缠绕脖颈,丝绸擦过破损的皮肤,疼得她眼前发黑。就在这时,门把手突然发出细微的转动声。

逆卷伶司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框上,银边眼镜折射出冷光。他腥红色的瞳孔扫过凌乱的房间、满地的碎瓷,最终定格在江浸月脖颈处鼓出的异常弧度:“迟到了十七分钟。”

江浸月喉咙发紧,膝盖几乎要跪地。伶司缓步走来,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响如同重锤。当他冰凉的指尖触到丝巾边缘时,江浸月猛地后退,后腰撞上梳妆台,瓶瓶罐罐叮当作响。

“受伤了?”伶司歪头,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和昴的游戏玩过火了?”他突然揪住她的下巴,力量大得让她生疼,“让我猜猜,是咬痕?还是他失控时留下的?”

冷汗浸透了江浸月的后背。她盯着伶司镜片后的眼睛,那里翻涌着毒蛇吐信般的危险气息。

“只是......”江浸月强装镇定,声音却在发颤,“不小心撞到桌角。”她试图露出微笑,却比哭还难看。伶司突然松开手,转身从书架抽出一本世界历史,书页翻动声在死寂的房间格外清晰。

他背对着江浸月,声音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丝巾解开。”

江浸月身体一僵,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对策。她的手缓缓抬起,却在碰到丝巾的瞬间停住,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

“需要我亲自动手吗?”伶司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江浸月不寒而栗。

她颤抖着双手,慢慢解开了丝巾。那两个触目惊心的齿痕暴露在空气中,血珠还在隐隐渗出。

伶司转过身,眼神冰冷,“看来和昴的相处很‘愉快’啊。”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危险的意味。

“过来。”他头也不回,“舔干净我手上的墨水。”江浸月僵在原地,看着他苍白的指尖蘸着猩红墨水,那颜色与她颈间的血迹如出一辙。伶司突然将书砸在桌上,震得整座书架嗡嗡作响:“聋了?还是想让我用更有趣的方式惩罚你?”

江浸月机械地挪动脚步,在靠近的瞬间,伶司的獠牙抵住她耳垂:“记住,在我允许之前,谁都不能先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包括昴。”温热的吐息混着血腥味喷在伤口上,江浸月终于明白,比起昴狂风骤雨般的愤怒,伶司这种阴鸷的掌控欲,才是真正致命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