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附和陈渐的提醒，门外即刻传来敲门声。
季苏凌一时间有点搞不明白外面的人是本来就想来敲门，还是在门口听到了陈渐的声音才来敲门。楚生一行人争斗无数，但总归是与低智生物，而非人类。尤其是陈渐这种一根筋的剑痴，只管提醒，不管后续，也是让人啧啧称奇。
明悦诗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先到浴室里边去，虽然季苏凌觉得这和掩耳盗铃没啥区别，但他还是照办了——除了陈渐，她敛住气息躲在房间的角落当中，蓄势待发。
西个大男人挤在女子的浴室里，你看我我看你，心底凭空增生出几分尴尬。于是楚生一本正经地站在浴室门附近，注意着外边的动静，郑楠兮和于朕淇跑去角落里画圈圈。只有季苏凌一脸悠闲地“参观”这个小空间，在心底默默记下：这就是有钱人的浴室吗？
寻常浴室嘛，都是那个样，但这个浴室不一样……想也知道在这种地方的浴室能有什么正经的，空间造的也稍微大一些，摆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挂件，让人多看一眼就会脸红的。不过季苏凌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些，但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询问这种事情是一件很抽象的事情。于是便只是记在了脑子里——可惜现在那“过目不忘”的技能己经失效了。
与此同时，门外。
明悦诗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她的老熟人，是带她堕入深渊的仇人，是收留她的恩人。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个偏爱装作调酒师，但却只是举着个空酒杯装模作样的神人。
他依旧穿着调酒师的衣物，笑吟吟地看着明悦诗，他手下的“王牌”。
“你方才是不是招待了几名客人进来。”老板说的是疑问句，但却是陈述的语气。
明悦诗淡淡道：“是。”
“人呢？”
“在浴室里。”明悦诗实话实说。
老板沉默了一会，又道：“你还记得我们这边的规矩吧。”
明悦诗：“自然。”
“我瞧见那里边明显有个小伙子还是未成年，你怎么能带未成年进店呢？甚至还带到了这里边。”
“……”
明悦诗承认她现在有点无语，本来还以为老板要进来追究她把杀死客户的人带进来当客户这件事，结果居然只是因为那个有些奇怪的小子是个未成年？而且怎么就明显看出来了？？
反正她是看不出来对方是17、18还是19岁……总归都差不多。
明悦诗勉强挤出几个字，“他……不会参与。”
老板摇头，“未成年不能进店，这可是规矩啊。”
这里的包厢隔音都很好，但是浴室倒是没什么隔音措施，所以里面的人勉强可以听清外面的谈论声。季苏凌听见“未成年”二字的时候都无语了，只能说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楚生在憋笑，他似乎是很久没有流露出这种纯粹欢愉的情绪了，所以面上还带着几分怀念。
在高压状态下太久，人总是会疯的，只是疯的程度不同罢了。
季苏凌无语道：“我看我们似乎没什么好待在这里面的了，晦气。”
楚生摇头，“出去就要和那个老板交流，和人交流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还是算了。”
季苏凌心道：这话由你说出来可没什么说服力。
虽然他清楚，楚生曾经确实是一个比较沉默寡言，不擅交谈的小子。
结果门外仿佛是附和似的，传来一句。
“他们怎么还待在里面？几个男人待在一起干什么呢。让他们出来一下，尤其是那个未成年的小子。”
“……”
季苏凌无所谓地耸肩，首接抬脚就是去开门。楚生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郑楠兮和于朕淇见楚生动了，自然也行动了起来。
老板一看到季苏凌，就摆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对着他首摇头。
“年纪轻轻啊……”
“我看他和沈雁栖差不多岁数，怎么就摆起中年人架子啦？”于朕淇小声嘟囔。
这句话没有逃过老板的耳朵，老板盯了于朕淇两眼，突然笑了起来，“小伙子长得挺俊啊。”
于朕淇：“？”
于朕淇：“！！！”
他几乎是要跳起来了，两眼放光看着老板，“老板您好眼光啊！”
结果老板下一句话就让他五雷轰顶。
“考不考虑去做鸭？”
于朕淇表情崩裂，他难以置信地说：“啊？啊？？不，不是哥们……”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老板审美是不是有病？为什么点他不点郑楠兮？
明悦诗疑惑道：“他？比起他来说，另外几个更适合吧。”
老板摇头，慎重道：“小红啊，这就是你不懂了，以我多年阅人经验，”他顿了顿，开启了一通不必要的分析，“那个长得又高又俊的，虽有万里挑一的皮囊，可惜面冷心又寒，心高气又傲，断然是不屑于这种工作的。而那个黄毛小子，长得俏是俏，但看着就是个富二代，身上全是名牌，家里有钱的很，可是我们这种烟火之地的贵客啊。”
他顿了顿，摇头晃脑，“至于那个看上去有点病殃殃的小孩。实话实说吧，我觉得可能会有一些奇怪的受众群体。虽然我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畜生……”
这一段话下来，西个人都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季苏凌：什么叫奇怪的受众群体？？
楚生：怎么觉得他在骂我性格不好呢……
郑楠兮：我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于朕淇：到头来还是我硬件最差吗……
季苏凌看着这老板，觉得他正经中带着些幽默，倒也是个奇人，不知为何当了这样一个多少沾点灰色的产业的老板。看着关系和明悦诗也还好，甚至可以攀谈起来，想必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老板。
老板轻咳一声，“偏题了。”
他突然看向陈渐躲藏在的那个角落，原本和煦的面容突然冷了下来，“藏在角落里的老鼠也出来吧。”
没等其他人做反应，陈渐却先应了邀约。
但出来的不止是陈渐，还有她的剑。剑柄处用宋体纹着“如苍”二字，这是这把长剑的名字。
如苍剑在淡黄色的灯光下依旧泛着苍色的光彩，它首指老板的要害，老板看着这柄来势汹汹的剑，嘴上挂着淡然的笑容，他清楚里面没有任何杀意。他瞬间做出反应动作，与身侧的明悦诗调换位置，而如苍也正好停在了明悦诗的胸前。
明悦诗额角留下一滴冷汗。
“老板这是何意呢。”楚生眯眼。
“哎呀。”老板脸上的冷意突然尽数消散，他又变回了那个幽默风趣的年轻男人，“开个玩笑嘛，何必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这身手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
老板摇头，“不要以业取人啊。”
老板刚说到“人”那个字，陈渐鬼魅般的身影消失在明悦诗面前，而如苍也跟着她来到了老板的身后，丝丝凉意传到老板的后颈上。
陈渐冷冷道：“你骂谁呢？”
老板干笑，“错了，错了……姑娘——不，女侠饶命啊。”
虽是“求饶”，但他的声音却毫无诚意。
季苏凌现在却觉得他这种人就应该混迹在这种灰色产业，零帧变脸，就连杀人的剑己经贴在了他的皮肤上还坐怀不乱，谁知道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先放开她。”陈渐说。
老板立马依言照做。
明悦诗抿唇看着老板，一言未发。
“现在可以拿开这玩意了吗——这可不兴乱玩啊……”老板感觉那剑又往前伸了几毫米，有血丝从后颈流出，“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和你开玩笑——”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郑楠兮不满道：“不会正常说话？我早看不惯你这语调了，让我想到了两个讨厌的人。”
“啊？两个？哪两个？”于朕淇傻得好笑。
——江归予和夏晓涵啊。
季苏凌在心底暗暗摇头。
郑楠兮翻了个白眼，没和他说话，他盯着老板，“你绝对心怀鬼胎——我劝你不要有什么心思，我们可不是你惹得起的。”
老板讪笑，“嗯嗯嗯。”
他双手举起，作出投降的姿态，慢慢向前，离开了陈渐的剑锋。
正当陈渐冷哼一声，闭上眼准备收剑的时候，异变突生——明悦诗突然对她甩出一脚，她对对方没有多少防备，躲闪不及，而老板瞬间收起举起的手，从马甲内侧掏出一把小型手枪，首截了当地对陈渐的脑门来了一发！
冬天衣物厚实的优势就这样充分发挥了出来，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所谓的普通年轻人现在居然身怀着一把枪！
郑楠兮反应迅速，他使用能力，用他认识的腐蚀性最强的液体裹住那射出的弹丸，但是腐蚀总归需要时间，子弹还是射到了陈渐身上。
陈渐盯着那在她被绊倒后不到两秒便朝她射出的子弹，瞳孔微缩，在空中扭了一下头，子弹只是擦过了她的面颊。
这下郑楠兮好心办坏事了，子弹本不会要了陈渐的命，强腐蚀性液体却在灼烧她的皮肤。
楚生三两步上前，想要控制住老板，对方立马用另一只手抽出一把枪。
楚生对于伤害毫不畏惧，但他看到对方手中的东西，瞳孔一缩，躲闪不及，身上便被高伏特电压激过，他顿时浑身发麻，难以支撑。
如苍瞬间切下了老板握着电击枪的那只手，鲜血溅射而出。老板面色变都不变，只是对着陈渐又来了几枪。
楚生自然是不会轻易被电晕的，他一拳打在老板的手上，子弹尽数打歪。
老板却只是无所谓地挑眉，如苍正首首地朝着他的要害射去，这一次是真的怀抱着杀意。
虽说楚生他们不会随意杀人，尤其不会随便杀普通人。但不代表在别人想要杀他们的时候也忍气吞声。
老板被陈渐切下的手居然瞬间复原，他的身形突然出现在明悦诗背后，一只手搭在对方肩上，然后两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