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讲过，冬天主要的蔬菜是白菜和萝卜，还有秋天用萝卜腌制的咸菜疙瘩，还有晒干的萝卜干。粉条儿那算是奢侈品，轻易不能吃到。
过完年的时候，秋天储存的蔬菜，咸菜，咸鱼等吃的差不多就没有了——因为家里人多，根本原因其实是穷。
春天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地里的野菜还没有发芽，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因为家里实在没有什么菜了，大姐只能把腌鸡蛋的鸡蛋泥给拿出来，放在锅里蒸了蒸，然后当咸菜吃。
鸡蛋泥——就是用来腌制咸鸡蛋的泥，说是泥，其实是用盐，水，白酒，花椒，八角，桂皮，香叶，桂皮，小茴香，香油渣子等材料混合放到一个缸里边，然后把鸡蛋洗干净晾干放进去，最快一个月，慢时几个月就可以成了咸鸡蛋，这样的鸡蛋可以保存较长时间。
鸡蛋泥可以反复使用，只需要定期加盐和少量调料即可。这些张之效都没有赶上，当然也不意味着以后吃不着，张之效想想鸡蛋泥的味道，就有点想吐。
还有下雨后满世界的泥巴，马粪牛尿的混在一起，都下不去脚。出去回来后踩的满脚、满腿都是泥巴，还有茅草屋里漏雨，就是外边小雨屋里大雨那种。
好的地方是空气清新，没有雾霾天，——不知道冬天生火以后怎么样。阳光好，蓝天白云，白云都是立体的，不断变幻各种形状。
夏天地里都是绿的，河水也没有污染，河里的水很干净，鱼虾蟹龟等都很多。
吃的虽然不好，蔬菜也都是虫子咬过的痕迹，确实是没有农药。
喝的倒不是很干净，因为都是从大口井里取的水，而且喝的都是生水，奇怪的是并没有拉肚子，可能是石头这个躯体太过于强壮了。
其实，带给张之效的烦恼还有刷牙。
没有牙刷和牙膏，每天吃的又是粗茶淡饭。
吃完饭后牙齿里都是菜叶子，米粒，时间久了都是牙结石。
石头只好用一些麻绳纤维当牙线使用，或者跟奶奶学的用扫炕的扫笤上的高粱穗茎剔牙，或者找个干净的木片刮牙。
不刷牙齿真的很难受，真的容易出现蛀牙。
张之效还有一个受不了的地方，就是那个鞋子。
因为这会儿是夏天，家里人穿的都是草鞋和麻鞋。
至于布鞋，就是所谓的千层底儿，张之效一双都没有，也就是说，石头一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
只有父亲和石杰有布鞋，那是他们出去参加考试的时候穿的。
冬天的鞋都被大姐和石静收起来了，张之效没看到。
冬天的是什么样子鞋子呢？
下地干活儿的时候，为了节省鞋子，把草鞋，麻鞋都得脱下来，基本上就是赤脚干活。
不过这会儿倒也不用特别担心，因为地里除了有石头子儿，没有玻璃碴子之类的锋利的东西。
至于铁钉子极少见到，这个时候如果谁捡了钉子或者是铁器，那可跟捡了几十文钱也差不多少。
张之效因为是石头的身体，石头的两只脚己经适应了草鞋，倒也不觉得不舒服。
所以，他其实受不了的是穿着草鞋，就像穿着拖鞋一样，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可以。回来就是脚上身上都是土，洗洗澡，洗洗脚，也就洗干净了。
下雨天和雨后的那段时间，即使穿着鞋，也像光着脚一样。踩在泥地里，因为草鞋吸水，出去走一圈，草鞋就都湿透了，上边儿还沾满了泥巴。
最让张之效受不了的是，下雨后路上都是人和牲口的粪和尿，脏兮兮的，每次回家来都想把皮洗掉一层。
不过，也不是总是让人烦恼，有时候也会让人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