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十三日。
张之效早晨是被蚊子咬醒的。
大冬天的怎么可能有蚊子呢？屋里太热了？不对，这么冷的天，蚊子早就己经绝迹了，张之效半睡半醒的，心里正纳闷！
这时候，一条腿和一个胳膊压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一个脑袋就钻到了自己右侧腋窝之下，张之效以为是自己老婆，可是老婆都是穿着睡衣睡觉，很少赤裸裸的睡。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张之效自己惊呆了，看到的是房顶的木头房梁，掉土的泥巴墙，以及身上盖的不知道补了多少块补丁的薄被子，还有一个被窝里睡觉的黑不溜秋的小伙子。
床那边还躺着个睡觉的小伙子，比小黑小子白一些，年龄看起来要大一些，一条长满汗毛的腿露在一样破的被子外边，三个人的枕头也是破破烂烂，补丁叠着补丁，有的地方还露着高粱壳，小黑小子不在自己的被窝里，偏偏钻到张之效的被窝里。
跟他一个被窝的小黑小子，脱的精光，露着没长毛的小鸡鸡！
张之效想，我这是在哪里啊，这个人又是谁？
张之效以前爱看穿越剧，心想，莫非我也穿越了？还是在做梦！
心里正在盘算着：我在哪？
不一会，外边有稚孩的声音说，今天大哥怎么还没有起床？。
你怎么知道他没起床？另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温柔女子接着说，确实是没起床，水缸里没有水了，而且扁担和水桶也在，大门也没开！。
昨天晚上跟父亲吵架，今天是罢耕了吧。
听声音两个女孩一个二十岁左右，另一个还要小点十西五岁的样子。
跟我叫大哥吗，我是谁？还有我被窝里的这个孩子是谁？这个床怎么这么硬，屋子里怎么这么臭？
又过了好久，先前那个小一点的女孩拍打着窗子，大哥、二哥、小弟起床了。
张之效假装睡觉。
知道了，那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咦，大哥今天怎么还没有起床？大一点的男子说。
对啊，大哥怎么还在睡觉？稚嫩男童的声音，还没有变音。
跟张之效一个被窝的孩子也就十多岁，张之效心想，比我儿子大一些！
大哥起床了，小男孩摇了摇张之效的身体。
张之效仍在假装睡觉！
小弟，先起床吧，大哥可能不舒服，要不早就起床了。
这两个小子一个是石杰，一个是石勇。
等俩人穿好衣服出去了，张之效才起来穿衣服，一看这衣服，短衣短裤，全身都是补丁，有的补丁摞着补丁，还有的地方露着洞，脏兮兮的，都是土！
先穿上吧，总不能露着屁股啊，外边还有俩大姑娘呢！
下床后穿的是草鞋，跟人字拖差不多少。
张之效顺便观察了一下这个屋子，太阳己经把这边照亮了，应该是一个西厢房，除了一张大床，屋子里都是农具，张之效认识这些，毕竟也是在农村生活过。
不管了，先起床吧，先吃饭去，因为肚子己经咕咕叫了！
大哥，来吃饭啦，一个更小的女孩的稚嫩童音。
张之效起床后观察了一下自己住的屋子，是个两间的厢房，里屋是睡觉的地方，外屋则放了两口大缸，缸里什么都没有，黄泥土的地面，扫的倒是干干净净。两扇破烂的门板用木板也钉着补丁，门框也是破旧不堪，不停的掉下来木屑。
西厢房对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东厢房，房基是半大的碎石和泥巴堆砌的，房体几乎都是土坯垒砌的，房顶都是茅草。
北面的是正房，是一个西间的大瓦房，不过房子也己经破败不堪了，房基用的是大一些的石块堆砌的，石头之间用泥巴做粘合剂，上边是一米多高的青砖，再往上仍然是土坯。
屋顶虽是瓦房，瓦片都己经破烂不堪了，不知道夏天会不会漏雨。至于墙面，窗户，门框，门，门槛，都己经是用过很多年的了，也都破败不堪了，窗框上的窗户纸，到处都露着洞。
一句话形容这个家的房子，破落。
等大家都坐好准备吃饭了，张之效才敢进吃屋吃饭。
一个西方矮桌子围了有六七个人，只空着一个小木凳子，估计是留给他的，就坐了上去。
开饭后，大家也不说话，都只顾的扒拉饭。
张之效谁都没敢看，只顾着低头吃己经盛好的饭。
很快就吃完了，然后说句，我吃完了，回屋了。
大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那个早起说话的年轻姑娘说。
有点不舒服，头痛。张之效回应的时候己经回到了西厢房。
今天大哥怎么啦？她接着说，早上起床的时候就觉得大哥不对劲，这个说话的姑娘是石静，石头的妹妹。
我知道，我知道，桌上最小的姑娘是石颖，说，因为大哥每天起床最早，起来先去外边挑水，等其他人起来，水缸都是满的。
还有还有，石颖接着说，挑完水，大哥就背着粪箕子出门去了，还有，还有今天大哥没起床，也没有打水，更没有出去。
还有，还有，昨天晚上大哥跟父亲吵架了，父亲要把大姐和二姐卖了，还没等话说完，父亲瞪了一眼，石颖不说话了。
吃饭的时候家人也觉得石头今天有点不对劲，可能是因为跟父亲吵架的原因。
每次大哥都早早等在餐桌旁，等着吃饭，奶奶多次说他是饿死鬼托生。小弟石勇说。
你也是，你吃的也不少，石静说小弟，奶奶也这么说你的。
我也觉得大哥今天不对劲，二弟石杰说。可是大哥确实没变，容貌声音都没变，除了今天少喝了两碗粥，还少吃两个窝头。
你大哥变什么了，母亲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不知道，感觉今天大哥怪怪的，眼神飘忽不定，像做贼似的，只顾着低头吃饭！石杰接着说。
还有平时大哥吃饭很多，今天就喝了一碗稀饭，小妹石颖说。
而且还说了一句，我吃完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用袖子抹抹嘴，石勇说。
是啊，每次大哥吃完饭，如果家里没活干，就跑出去找二狗他们了，今天大哥竟然吃完饭就回屋了，石杰接着说。
石杰和石静俩人是聊天主力，这俩人观察很仔细，他俩都觉得今天大哥变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想法，大哥今天的表现，肯定是昨天与父亲吵架有关。
你大哥病了吧？今天早上吃那么少，母亲有点担忧的说。
不像，我觉得大哥有心事，石静观察太准确了！
大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最后讨论的结果，要么是病了！要么是有什么事，如果是心事--八成是二狗妹妹甩了他了！
桌子上有一个人始终没有说话，就是大姐，她只顾着吃饭，吃完后就收拾桌子，刷碗筷。
母亲最后说，他爸呀，老大是不是病了？
他哪会病，他只会给别人气病了！先不说他的事儿了。今天有个事情，你们要知道！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