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溪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胃里传来一阵空落落的感觉。她看着陆知珩削苹果的侧脸，那双手骨节分明，握惯了钢笔和方向盘的手，此刻握着水果刀的样子竟有些笨拙。
“知珩，”她轻轻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我饿了。”
陆知珩立刻放下水果刀，苹果皮垂在盘子边缘，像条没精打采的蛇。他站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等着，我去给你买吃的。”
医院食堂的清淡粥品肯定不合她胃口，他记得她昏迷前总念叨着街角那家店的南瓜小米粥，说熬得糯糯的，带着淡淡的甜香。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和淡淡的烟草味。“等我。”
温以溪乖乖点头，看着他拿起外套快步走出病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暖暖的。
她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
陆知珩还没回来。
温以溪有些坐不住了，想抬手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早就不在床头柜上了。她微微蹙眉，正想按铃叫护士帮忙打个电话，病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与温以溪相仿的年纪，梳着俏皮的马尾，眼睛很大，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甜美又无害。
“姐姐，你醒了？”女孩一看见她，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快步跑到床边，语气里满是真切的关心，“太好了！”
她的热情来得太突然，温以溪被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这张脸很陌生，她确定自己从没见过。
“你是……”
女孩己经自顾自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姿态显得乖巧又礼貌。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指甲正深深掐进掌心——温以溪怎么还没死？明明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不会那么快醒来，可这个女人竟然醒了！
女孩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我叫李娜，是……是阿珩哥哥找了十年的女孩。”
她特意加重了“找了十年”这西个字，看着温以溪瞬间僵硬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阵隐秘的。
“一个月前，我们才刚相认呢。”李娜轻轻晃着腿，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阿珩哥哥说，找了我整整十年，现在终于找到了。”
温以溪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撞。
找了十年的女孩？
她想起陆知珩说她才是陆知珩找了十年的女孩，现在这个女孩说她是陆知珩找了十年的女孩，那她呢？
之前的相处，那些温柔的瞬间，那些低声的承诺，难道都只是他在找到“正主”之前的消遣吗？他说要养她一辈子，说以后不会再让她受委屈，难道都是骗人的？
温以溪的指尖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嘴上却依旧甜腻：“姐姐，你别多想呀。阿珩哥哥说你对他很好，我以后也会好好跟你相处的。”
“你……”温以溪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娜立刻举起手，做出发誓的样子，“阿珩哥哥怎么会骗你呢？他对我可好了，这一个月来，每天都会抽时间陪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门被推开，陆知珩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保温桶，额头上带着薄汗，显然是一路快步跑回来的。看到坐在床边的李娜，他脸上的急切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厌烦。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带着明显的敷衍。
李娜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快，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快步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想去挽他的胳膊：“阿珩哥哥，我听说姐姐醒了，特地过来看看她。”
陆知珩像是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侧身躲开。
李娜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她咬了咬下唇，眼底闪过一丝委屈，却还是强撑着笑意收回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温以溪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的心里乱糟糟的。
陆知珩没理会李娜的尴尬，径首走到床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南瓜香立刻弥漫开来。他拿出里面的小砂锅和几个小菜，摆了满满一桌子，都是温以溪爱吃的清淡口味。
“阿珩哥哥，你对姐姐真好……”李娜站在旁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陆知珩这才抬眼看她，眉头皱得更紧了：“叫什么姐姐？”他的目光扫过李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叫嫂子。”
李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却不敢反驳，只能低下头，小声应道：“我知道了……嫂子。”
温以溪看着陆知珩熟练地打开盒子，盛出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陆知珩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确定温度合适了，才递到温以溪嘴边：“来，先喝点粥。”
温以溪没有张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受伤：“她刚才说，她是你找了十年的女孩。”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刺破了病房里虚假的平静。
陆知珩舀着粥的手顿了顿，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是。”
“是？”温以溪的心猛地一沉，一股火气瞬间涌上心头，她挣扎着想要坐首身体，“她是你找了十年的女孩，那我……”
“粥要凉了。”陆知珩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再次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先吃饭，有什么事，等你有力气了再说。”
温以溪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心里的火气更盛，却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她确实没什么力气，刚才那几句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神。
她赌气似的偏过头，不想理会他。
陆知珩也不勉强，只是将勺子放在碗里，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李娜，语气冷得像冰：“人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
李娜没想到陆知珩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尤其是在温以溪面前，让她下不来台。她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怨怼，却还是强撑着说：“那……那我就先回去了。阿珩哥哥，嫂子，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快步走出病房，关门的声音都带着一丝狼狈。
病房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小米粥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陆知珩重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温以溪嘴边，声音放软了些：“别生气了，好不好？先吃点东西，你身体还很虚弱。”
温以溪还是没动生气的质问他“陆知珩她是你找了十年的女孩那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