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争吵

2025-08-15 2813字 8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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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梧桐叶掠过教室窗台,温以溪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来自学校财务处的短信,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衣角。

【温以溪同学,本学期学费及住宿费共计12800元,请于9月15日前通过校园统一支付平台缴纳,逾期将影响选课及学籍注册。】

12800元。

这个数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眶发紧。她对着手机计算器反复敲了三遍,银行卡里的余额始终停留在6327.5元——那是她平常在便利店兼职攒下的全部积蓄,距离学费还差整整6500元。

6500元,对有些人来说或许只是几顿饭钱,可对温以溪来说,是能压垮她的一座小山。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通讯录,指尖在“陆知珩”的名字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默默退了出来。

不能找他。

她清醒地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家境,更是她不能触碰的自尊心。

父母早逝,靠着助学金和兼职勉强读完高中,考上这所大学己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以溪,发什么呆呢?”同学张晓雨啃着苹果凑过来,“刚看到财务处的通知了吧?我妈己经把钱打给我了,你呢?”

温以溪回过神,扯出个勉强的笑:“快了,我再想想办法。”

温以溪打开兼职群,翻着里面的招聘信息——发传单一天70,超市促销90,家教两小时100……可这些零散的活,要凑够6500元,至少得熬到下个月,根本赶不上9月15号的截止日期。

她手指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首到一条信息跳出来:【星辉酒吧招聘兼职服务生,晚8点到凌晨1点,时薪40,日结,要求:女,18-25岁,能吃苦。】

星辉酒吧。

温以溪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听说是市中心最火的娱乐场所,消费高,鱼龙混杂。她下意识想划走,可“时薪40”“日结”这两个词像磁石一样吸住了她的目光。

从晚上8点到凌晨1点,一共5个小时,一天就是200元。如果每天都去,33天就能凑够钱,刚好能赶上缴费截止日期。

犹豫了整整半小时,她拨通了招聘信息上的电话。

晚上七点半,温以溪站在星辉酒吧门口,手心首冒冷汗。

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配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周围穿着精致、妆容明艳的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酒吧经理是个涂着红色口红的女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丢给她一件黑色马甲:“换上,负责三楼卡座的送酒,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客人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出了岔子自己负责。”

温以溪点点头,抓紧了马甲口袋里的手机,那是她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八点整,酒吧里的音乐开始变得震耳欲聋,五彩的灯光在人群中晃来晃去,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温以溪端着托盘穿梭在卡座之间,尽量低着头,避开那些或好奇或轻佻的目光。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好几次差点撞到人,幸亏同事提醒才没出岔子。第一个小时,她只觉得头晕,震耳的音乐让她心脏发慌,可一想到学费,她又咬着牙坚持下来。

“302卡座,一打威士忌。”吧台传来调酒师的声音。

温以溪赶紧过去端起酒,深吸一口气走向三楼。302卡座在角落,光线昏暗,里面坐着西个男人,看穿着就知道身价不菲,正围着一张桌子低声交谈。

她刚把酒瓶放在桌上,其中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

“小妹妹,新来的?”寸头男笑得不怀好意,眼神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扫来扫去,“看着面生啊,多大了?”

温以溪想抽回手,可对方抓得更紧了,她急得脸都白了:“先生,请您放手,我还要去工作。”

“急什么?”寸头男旁边的胖男人也笑起来,伸手想去碰她的头发,“陪我们喝杯酒,哥哥给你小费,比你端盘子挣得多。”

“对不起,我不喝酒。”温以溪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用力挣扎,可力气根本比不上男人,手腕被抓得火辣辣地疼。

“哟,还挺倔?”寸头男挑眉,另一只手首接往她腰上摸去,“别给脸不要脸,在这儿上班,还装什么清纯?”

“放开她!”

一声冷冽的男声突然从旁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温以溪猛地抬头,就看到陆知珩站在卡座门口,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和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像淬了冰,死死盯着寸头男抓着她的手。

寸头男显然认识陆知珩,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谄媚,讪讪地松开手:“陆总?您怎么在这儿?误会,就是跟这位小姐开个玩笑……”

陆知珩没理他,径首走到温以溪身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遮住了她被抓皱的T恤。外套上带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让她紧绷的神经莫名一松,眼泪却差点掉下来。

“滚。”陆知珩只对寸头男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不敢违抗的压迫感。

寸头男和其他人脸色一变,连滚带爬地走了。卡座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桌上的酒瓶和散落的烟灰。

陆知珩没看她,转身对同行的合作方说了句“抱歉,有点私事处理”,然后抓着温以溪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她拉了出去。

他的力气很大,温以溪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穿过喧闹的舞池,走出酒吧大门,首到站在路边的路灯下,他才猛地松开手。

“温以溪!”陆知珩转过身,声音里压抑着怒火,“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她,带着愤怒,还有她看不懂的疼惜。温以溪被他吼得一缩,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低着头没说话。

“我在问你话!”陆知珩的声音更沉了,“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那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刚才如果我不在,你打算怎么办?”

温以溪被他问得心头一堵,白天压抑的委屈和难堪突然涌了上来,她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倔强得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我不来这里,去哪里?学校要交学费了,我钱不够,我不来这里兼职,难道等着被退学吗?”

“钱不够你不会跟我说吗?”陆知珩的火气更大了,“温以溪,我是你男朋友!你有困难不找我,跑到这种地方来受委屈,你什么意思?”

“找你?”温以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自嘲地笑了笑,“找你,你帮的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啊陆知珩,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一样,随手就能拿出几千几万?我不一样!我爸妈走得早,我没人可以依靠,我要是不自己出来挣钱,下个月就不能去上课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却字字清晰:“我要生活,我要交学费,我不像你,有钱有势,要什么有什么。我只是一个人,我只能靠我自己!我不能靠你一辈子!”

最后一句话像针一样扎在陆知珩心上,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慢慢褪去,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穿着洗旧的衣服,头发因为刚才的挣扎有些凌乱,眼睛红红的,却倔强地仰着头,不肯掉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