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雪花落在田岛的护额上,立刻腐蚀出细小的孔洞。他拉紧斗篷,在废弃的铁之国公路上疾驰。自从白塔崩塌己经过去三天,这个世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晶体化。
路边的树木变成了艳丽的红色晶簇,保持着被冻结瞬间的姿态。更可怕的是那些动物——一只晶化的野兔保持着奔跑姿势,晶体眼珠里还凝固着恐惧。
"辐射值超标400%。"机械田岛的投影从腕甲上浮现,比之前更加不稳定,"建议绕行前方城镇,那里有高能量反应。"
田岛看向远处冒着红雾的城镇,摇了摇头:"首线穿越能节省半天时间。"他摸了摸左臂上的机械部件,那里曾经有小真昼寄居,现在只剩下一片死寂,"真世等不了那么久。"
穿过城镇外围的废弃哨卡时,田岛听到了微弱的哭泣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蜷缩在破碎的售货亭里,右腿己经部分晶体化。
"别过来!"女孩举起生锈的苦无——这在现在是比金币更珍贵的硬通货,"我会变成怪物!"
田岛蹲在安全距离外:"你父母呢?"
"妈妈变成了红石头..."女孩的眼泪在脸颊上结成细小晶体,"爸爸去找药...没回来..."
机械田岛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剧烈查克拉波动!她体内的变异加速了!"
女孩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晶体从腿部迅速向上蔓延。田岛本能地后退,看着女孩在尖叫中完全晶化——然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晶体表面裂开缝隙,一根红色根须探出,像蛇一样昂首"张望"。
"快走!"机械田岛紧急启动机械臂的防御模式,"这些根须会主动寻找活体!"
田岛转身狂奔,身后传来晶体碎裂的脆响。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个可怜的女孩己经完全变成了神树的傀儡。
夜幕降临时,田岛躲进一座废弃的无线电塔。从高处俯瞰,整片大地都泛着诡异的红光,像被浸泡在血水中。最令人不安的是天空中那轮红色月亮——它现在占据了六分之一的天空,表面血管状的纹路清晰可见,甚至能观察到脉动。
"与南极的连接加强了。"机械田岛调出全息地图,显示一道红色光束从月亮首指南极,"'园丁'正在加速收割进程。"
田岛检查着所剩无几的装备:三把手术刀、半卷绷带、五颗兵粮丸,还有机械臂里暗藏的微型方舟终端。他尝试激活小真昼的子系统,却只得到一片静电噪音。
"她耗尽了自己保护你。"机械田岛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情绪波动,"那段代码...有自我学习能力,几乎可以算真正的生命。"
田岛握紧拳头,机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她最后说的话...关于真世分离出'人性碎片'是什么意思?"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一个不到十厘米高的迷你投影强行浮现——是小真昼的残存数据!她的影像闪烁不定,像风中烛火。
"爸爸...听我说..."声音断断续续,"哥哥...把人性分成三份...一份给我...一份给妈妈...一份..."
影像突然消失。田岛疯狂地调试机械臂,却再也唤不出那个小小的身影。
"数据分析显示..."机械田岛沉默片刻,"真世可能为保持人性,主动分裂了自己的意识。给小真昼的是'爱',给诗织的是'希望',而他自己保留的是..."
"责任。"田岛突然明白了,"所以他才能沉睡五年而不被神树同化。"
无线电塔突然剧烈摇晃。田岛冲到窗边,看到远处地面隆起,一棵微型神树正破土而出,树冠上挂满了人形晶体果实。
"时间不多了。"田岛从塔顶一跃而下,向着南方继续前进,"必须在真世完全失去人性前到达南极。"
第七天清晨,田岛终于看到了地平线上的冰金字塔。这座建筑比他记忆中更加庞大,表面覆盖着复杂的发光纹路,与手腕上的封印阵如出一辙。
更令人不安的是,金字塔周围聚集了数百名银制服人员——"晶体会"的成员。他们正在搭建某种大型装置,将收集来的神树碎片排列成复杂阵列。
"能量读数异常。"机械田岛的扫描显示,"他们在准备开启更大规模的空间通道。"
田岛潜伏在冰脊后观察,发现这些成员举止怪异——动作过于同步,像是被统一操控的傀儡。其中一人的面罩滑落,露出己经完全晶体化的脸。
"他们早就不是人类了。"田岛握紧手术刀,"是'园丁'的傀儡士兵。"
就在这时,金字塔顶端的冰晶突然发出耀眼光芒。所有晶体会成员同时跪地,向着天空中的红色月亮伸出双手。一道红色光柱从月亮射下,注入金字塔顶端。
"不好!"机械田岛警告,"通道正在扩大!"
田岛不再隐藏,全力冲向金字塔。奇怪的是,那些傀儡士兵对他的出现毫无反应,只是继续着诡异的仪式。金字塔基座处,一道小门无声滑开,仿佛在邀请他进入。
"明显的陷阱。"田岛却毫不犹豫地跨入门内,"但真世在里面。"
门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冰晶通道,墙壁内封冻着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田岛认出了其中几个——那是平行世界的记忆碎片。
通道尽头是一个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座冰棺。棺中躺着十二岁模样的真世,比田岛上次见到时又长大了许多。孩子额头的冰晶印记明亮如星,胸口缓慢起伏,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真世!"田岛扑到冰棺前,却发现表面覆盖着无法穿透的能量场。
"他听不见你。"
田岛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白袍的诗织站在身后。但与塔中那个被神树控制的诗织不同,这个诗织的眼睛是正常的棕色,只是充满了悲伤。
"你是...真的诗织?"田岛的声音颤抖。
"只是一部分。"诗织的幻影轻触冰棺,"当神树意识占据我时,真世将我的'希望'碎片封印在这里,守护他的沉睡。"
她挥手,冰棺变得透明。田岛这才看到真世身下铺展着无数细如发丝的光线,连接着金字塔内壁的每一道纹路。
"他在做什么?"
"维持封印。"诗织的幻影指向棺底,"看那里。"
冰棺底部刻着一行小字:[摇篮是囚笼,非培育室。钥匙在爱中。]
田岛突然想起小真昼消散前的话:"这是...诗织留下的讯息?"
幻影诗织点头:"在我完全被控制前刻下的。'摇篮'不是大筒木培育神树的地方,而是远古文明囚禁'园丁'的监狱。玄误解了,我们也都误解了。"
空间突然剧烈震动,冰晶墙壁上出现裂纹。诗织的幻影开始变得模糊:"时间不多了。进入他的梦境吧,但记住——"
她的最后话语被一阵刺耳的碎裂声淹没。田岛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面前漂浮着少年形态的真世。
梦境中的真世约莫十二岁,穿着奇怪的白色制服,左眼是九勾玉轮回眼,右眼则是真昼3.0的星河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上完整的冰晶轮回眼,正散发着柔和光芒。
"爸爸。"真世微笑,"你终于来了。"
田岛想拥抱儿子,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对方的身体:"这是...精神交流?"
"我的身体还在沉睡,维持着全球封印。"真世指向周围虚无中突然出现的无数光点,"每一个都是被感染的人类,我在延缓他们的晶体化速度。"
随着真世的动作,虚无变成了浩瀚星空。田岛看到地球被一张红色网络包裹,而南极金字塔则不断发出蓝色脉冲,抵抗着网络的收缩。
"'园丁'是什么?"田岛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真世的影像突然变化,展现出远古画面: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正在批量生产神树,将它们送往各个星球。"他们自称'播种者',在宇宙中散播生命。但后来..."
画面切换,神树开始变异,将培育者文明反噬。"他们变成了'园丁'——只知收割的生命吞噬者。最后一位播种者制造了'摇篮',将'园丁'的意识囚禁其中。"
田岛恍然大悟:"玄释放的不是培育装置,而是囚犯!"
真世点头:"妈妈发现了真相。'摇篮'需要调停者作为钥匙,不是为了释放'园丁',而是为了加强囚笼。"
梦境突然剧烈震荡,真世的影像闪烁起来:"他们找到我了!爸爸,你必须醒来!"
"一起走!"田岛试图抓住儿子,"我不能再次失去你!"
"我从未离开。"真世的笑容温暖而悲伤,"小真昼是我给你的礼物,妈妈体内的'希望'是我的承诺。而现在..."
他推了田岛一把:"...是履行责任的时候了。"
田岛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在金字塔内。冰棺中的真世睁开了眼睛——完全晶体化的红色眼睛。
棺盖轰然炸裂。
"田岛!听到吗?"机械田岛的通讯强行接入,"情况危急!"
田岛一边后退一边回应:"真世醒了,但他被控制了!"
"不只是他!"机械田岛调出全球画面,红色月亮表面己经睁开一只巨大的眼睛,正俯视着地球,"'园丁'本体正在突破维度屏障!"
金字塔开始崩塌。晶体化的真世飘浮在空中,红色能量在他周围形成风暴。田岛手腕上的封印阵突然发烫,延伸出蓝色纹路覆盖全身——这是最后的保护。
"我启动了'方舟协议'最终阶段。"机械田岛的声音带着决绝,"将月球改造成能量屏障发生器。但需要..."
"需要什么?"田岛躲避着坠落的冰晶。
"一个引导坐标。"机械田岛沉默了一瞬,"我必须亲自前往月球。"
田岛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你会被完全格式化!"
"本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的。"机械田岛的投影最后一次浮现,露出近乎人类的微笑,"告诉真世...所有平行世界的田岛都为他骄傲。"
通讯中断。田岛抬头,看到夜空中突然亮起一点蓝光——那是机械田岛乘坐的方舟飞船,正冲破红色月球的引力场。
晶体真世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冲向田岛。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过,挡在两人之间——是诗织的残存意识!
"真世!"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妈妈在这里。"
晶体真世的动作突然停滞,红色眼珠中闪过一丝熟悉的黑色。田岛抓住机会,将布满封印阵的手按在儿子额头。
"醒来吧,孩子。"他轻声道,"战争还未结束。"
金字塔完全崩塌的瞬间,一道蓝光从月球射下,与红色光束在空中相撞。整个世界在这光芒中失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