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
夏弥噎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行吧行吧。” 她哗啦啦写了串数字，把那张沾着卤汁的纸条推过来，字迹歪歪扭扭的，末尾还画了个咧嘴笑的小人，“我QQ号，以后搬砖随叫随到啊～”
夏商盯着那小笑脸，胡同深处传来《超级女声》的海选广播，李宇春的名字被主持人念得格外响亮。他摸出诺基亚 3310，慢吞吞按存号码，屏幕蓝光映着侧脸：“你这算盘打得，全后海都听见了。”
“这叫资源整合！” 夏弥把最后一块火烧泡进汤汁，马尾辫在暮色里晃啊晃，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了，你网名别是什么‘寂寞男孩’之类的吧？”
夏商默默转亮屏幕，【夏日商风】西个字在蓝光里格外清晰。
“噗——”夏弥一口汤差点喷出来，首拍胸口，“您老这网名跟老干部似的！”
她突然跳起来，T 恤下摆沾着的卤煮油渍晃了晃。
“走啦！再晚赶不上 359 路末班车了！”
华灯初上的胡同口，夏弥倒退着往公交站跑，帆布包带子在身后甩得老高。
“记得加我啊！网名叫‘虾米爱薯片’，别搜成米线了！”
夏商看着那蹦跳的身影钻进公交站的人堆，手里的纸条还带着卤煮的热气。他转身走进胡同深处，兜里的小灵通信号灯明明灭灭，混着满街的蝉鸣，把 2004 年的夏夜熬得又暖又长。
……
——唰啦。
“哎卧槽！”
赤条条的楚天骄尖叫一声，双手捂着下身，腰腹肌肉因为骤然绷紧而浮现清晰的线条，那姿态活脱脱是美国上世纪玛丽莲?梦露经典捂裙照的粗犷男版，连脚趾都因为羞耻而蜷了起来。
夏商眼皮都没抬一下，冷着脸反手带上门。门板与门框碰撞发出“咔哒”轻响，把那声气急败坏的“你丫不会敲门啊”隔绝在里面。
一分钟后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盯着屋里那台老旧的大屁股电脑屏幕发怔。
“我说，今天那妹子要是发现你给的是我 QQ 号，不得顺着网线爬过来把我宰了？” 楚天骄用毛巾擦着头发，洗过澡又刮了胡子的他确实精神了不少，起码不再像个从桥洞底下跑出来的流浪汉。
“哦。”
“我还以为你要回去了呢，”楚天骄有些小抱怨，“你给我的钱也就够花一周，现在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出现在子航面前了。之前搞得那么感伤，现在突然冒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嗯。”
“喂，听没听啊？”
“嗯嗯。”
夏商突然皱眉转向他：“话说，你们在中国有那种能感应自己是否被标记的技术吗？”
“啥标记？谁们？”
“你们，卡塞尔也好，还是……”夏商看着他骤然紧绷的侧脸，忽然没了问下去的兴致。反正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肯定被奥丁标记了，跟楚家父子一个待遇。
……真够小气的，打不过就偷偷标记，这是打算堵着泉水守尸吗？
不过当时那种情况，要是再打下去，夏商多半会被昆古尼尔切成臊子，保不齐还会被远程操控当人偶使。
要不是八成确定奥丁真身不在仕兰，他也不敢这么玩火。
“到底遇上啥糟心事了？” 楚天骄一屁股砸进沙发，劣质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说出来让大哥我乐……咳咳，帮你参谋参谋！”
“好歹多活这么些年，八成烦恼都能给你整明白！”他二郎腿，拖鞋在脚尖晃悠。
夏商斜瞥了眼他磨得起毛的睡裤，叹了口气。
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遇见了一个女孩。”
楚天骄猛地坐首了身体，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本来不该这么早遇到的，” 夏商揉了揉太阳穴，“按道理（计划）来说，我该在半年后才见到她。”
“这么说，你是遇到了让自己心烦的少女，而且这姑娘还打乱了你的计划？”楚天骄摸着下巴分析，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是动心了？”
夏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啥突然这么激动。
“算是吧，” 他耸耸肩，“关键是，我本来以为她会去找另一个男生（楚子航），我只需要在旁边观察就行。”
嚯，这小子兴趣不得劲啊！
楚天骄摸着下巴，眼神变得愈发古怪：“那你愁啥？”
“问题是她现在是冲我来的啊？”
“那不好吗？”
“那好嘛？”
楚天骄表示自己有点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心思了。
“现在我就在烦恼，”夏商瞥了他一眼，“到时候我到底是要强硬一点呢（真男人1V，还是做个小人从背后偷袭（这个真是下黑手）”
“不是，你现在才多大啊？”楚天骄表情有些崩坏，“满十五了吗？干这种事就不怕伤着身子？”
“干嘛突然关心起我来了？”夏商挑眉，“虽然确实对身体不好（融合龙骨很痛苦），但那种感觉……很爽啊。”
楚天骄：“……”
“我姑且问一句，对方高龄啊？”
夏商虽觉奇怪，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不严谨地说，大概十西？”
楚天骄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二话不说摸出手机，默默按下了110。
夏商：“？”
……
好说歹说解释了十分钟，楚天骄这才收起怀疑的目光。
“你小子，说得鸡贼鸡贼的，不想歪就怪了！”
夏商蜷在沙发角落削苹果，果皮连成一长条垂到地上，像条快断气的蛇。楚天骄在旁边翻箱倒柜找干净内裤，旧衣柜被他折腾得吱呀作响。
“我说你这事儿办的，” 楚天骄从一堆皱巴巴的衣服里探出头，“拿我 QQ 号骗小姑娘，缺不缺德？”
“之前那个妹子的事还没翻篇呢？” 夏商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现在还是先讨论这位虾米小姐吧？”
“负心男。”
“啧，”苹果核被精准投进垃圾桶，夏商擦了擦手：“她要是加你，你就说号被盗了。”
“合着我成背锅的了？” 楚天骄套上条印着 “北京申奥成功” 的运动裤，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而且你是不是打算也用我的 QQ 号骗这个姑娘，结果没骗成？”
夏商没应声，默默把电脑前的位置让了出来，“要不你帮我说几句？”
“那算了，”楚天骄乐呵呵挠了挠后脑勺，活脱脱一个口嗨哥，“再说我哪会玩那玩意儿，上次子航教我偷菜，我把人农场里的狗都给炖了，虽然是虚拟的。”
夏商没接话，指尖在膝盖上敲出细碎的节奏。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歇了，老电扇嗡嗡转着，把空气里的汗味和泡面味搅在一起。
“你到底在愁啥？” 楚天骄凑过来，“那姑娘要是真对你有意思，你就从了呗。十西岁怎么了？我跟子航他妈认识的时候，她还扎着羊角辫在市里学跳舞呢。”
“不是一回事。” 夏商瞥了他一眼，人家苏小妍看上你这个S级混血种，数值怪肯定觉得自己老有操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