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一句话精准踩中三个人的雷区。
夏商下意识回头瞥了眼零号，他……等等，夏商突然意识到自己压根不知道零号有没有父母。
零号：“？”
面前的男人眯起眼睛，虽然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但夏商能清晰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戒备。
“那个……”夏商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用稚嫩的童声开口，“爸爸让我们先上车，他说……他说要去买些橘子……”
“橘子？”男人微微皱眉。
“嗯……”夏商内心翻了个白眼，暗自庆幸自己这张娃娃脸还能装嫩。他指了指身边两人：“这是我弟弟，这位是叶琳娜妹妹。”
说着，他在桌下狠掐自己大腿，声音顿时带上哭腔：“妈妈……妈妈一个人先走了……爸爸说她去更好的地方旅游了……妈妈好坏，爸爸给了我们三张票，让我们先走……他说，他说会追上来的……”
零号在众人视线死角处瞪大眼睛，内心惊叹：这演技，眼泪说有就有啊？
“原来是这样……”男人表情软化下来，但仍不依不饶：“那为什么要戴着墨镜呢？”
夏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管这么多干嘛……当然，这话只能憋着。
“这是爸爸的墨镜，”零号适时接上戏，耷拉着脑袋像只被抛弃的小狗狗，“平时哥哥最黏爸爸了……所以爸爸把他最宝贝的墨镜给了哥哥……”
“唉……”男人沉重地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掌落在夏商头顶揉了揉。夏商嘴角抽动，强撑着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真是可怜的孩子……”男人耸耸肩，转身准备离开。夏商刚松了半口气，突然被零号猛地一推——
“什——”
夏商踉跄着跌坐在地，瞳孔骤缩。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上，赫然出现一个冒着青烟的弹孔，木屑还在簌簌飘落。
“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整个车厢陷入混乱，几个黑衣人举起手上的PSS微声手枪，大声道：“克格勃办案！闲杂人等迅速撤离！”
人群顿时像受惊的兽群般涌动。夏商被推搡着，视线却死死钉在中央那个黑衣男人身上，他像一柄出鞘的利剑般伫立在混乱中，周围逃散的人流自动在他身边形成半米的真空地带。要是列车再大一遍，那个空隙也绝不会只有那么一点。
“你知道自己露了多少马脚吗？”男人无视夏商难看的脸色，枪口在两人之间缓缓游移，“第一，你们的脸和衣服太干净了，在这鬼地方，干净就意味着有钱。”
他手中的柯尔特决斗者左轮还在冒着硝烟，枪管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夏商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凶器，兼具马格南的杀伤力、军用级的精准度和海军型的射速，堪称近战绞肉机。
熟练的枪手可以在中近距离将敌人两枪毙命，而且由于其优秀的整体性能，你甚至不需要担心像是敌人聚集在一起的状况，因为你的射速足以威慑到他们了。
“第二，”男人竖起第二根手指，冷笑一声，“买橘子？你当我是没读过《背影》的小学生吗？”
夏商：“咳咳，说不定呢……”
零号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将夏商挡在身后，声音平静却带着警告：“注意他的子弹，是贤者之石……”
他顿了顿，“虽然不致命，但挨上一发也够受的。”
（炼金术的巅峰造物之一，简而言之就是对龙族的强化武器）
“第三！”男人猛地提高音量，左轮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枪花，“你们身上那股龙族的恶臭——”他夸张地抽了抽鼻子，“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
夏商耸耸肩，事到如今，也不用装一个小屁孩了。
“你动作太夸张了，而且一点也不自然，演戏最讲究的就是浑然天成。”
“欸，你这么说确实，”零号在他前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的演技就连阿加塔都不如。”
“阿加塔是？”
“我养的一条母雪橇犬。”零号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路麟成嘴角抽了抽，看着这两个旁若无人的小家伙，终于叹了口气：“投降吧，外面全是密党。”
“哇哦，他说要我们投降诶？”零号夸张地挑眉，伴随优雅的随手一挥，一个黑色军刺凭空在他手中浮现，明明他的身高并不占优势，那双黄金瞳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说不定他们真会把你抓去配种，哦对了，还有你的小女朋友，强A级混血种可是稀缺资源。”
（雷娜塔还没有被改造血脉。）
“省省你的激将法。”夏商叹了口气，风衣滑落的瞬间，森白的骨尾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轨迹，“第一，我清楚事态严重性；第二，她不是我女朋友。”
“啧，冷酷无情的男人。”零号撇撇嘴，军刺在他指间翻了个漂亮的花式。
路麟成沉默，面前的这两个小孩矮得没边了，但密党那群人居然要他对付这两个人，密党的人是怎么想的？
平常这个年龄的人一般在干什么呢？也许这个点国内初中刚放学，校门口会涌出成群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他们会成群结队排在一起，推搡中进到哪个离学校近的小卖部，乐呵呵地买几瓶玻璃罐子的汽水喝一喝。那些孩子会咬着吸管互相打趣，书包带滑落到肘弯也浑然不觉，那是人生中为数不多能真正喘息的时刻，短暂得就像汽水里转瞬即逝的气泡。
路麟成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冤就冤，你们和龙有关系吧……”
当他再度睁眼时，那双温润的黑色眸子己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灼灼燃烧的黄金瞳，冰冷而威严，如同君临天下的暴君，又像是从古老战场归来的杀戮者。
就在这睁眼的刹那，那个温和儒雅的中年男人，被他亲手杀死了。
“雷娜塔。”夏商抿了抿嘴，“藏好，就像那次躲在通风管道里一样，别出来，好吗？”
雷娜塔的嘴唇微微颤抖。车厢尽头，黑衣人的身影如潮水般涌入。她能感觉到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比黑天鹅港驻军中尉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在向她逼近。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