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县城,一条不起眼的背街小巷深处,“清心茶社”的幌子在微风中轻晃。李云龙带着陈累走进去,看见不远处坐着的楚云飞“哟!云飞兄!恭喜发财!恭喜发财!”李云龙咧着嘴,抱拳拱手。
楚云飞一身素雅的灰色长衫,拱手还礼:“云龙兄,久违了!陈参谋,倒越发英挺了呀!”
两人落座,孙铭立在楚云飞身后,从剪刀铺赶回的和尚也抱着胳膊杵在李云龙身后。
楚云飞端起茶碗,轻轻撇了撇浮沫:“云龙兄,最近在哪发财呢?”
李云龙嘿嘿一笑,抓了把瓜子:“发财?发啥财?”
“哦?”楚云飞似笑非笑,“可外间都说,贵部化整为零,藏入深山,潜入平原,神出鬼没,无影无踪也无消息。连我第二战区长官部都摸不清你们的动向。云龙兄,”他放下茶碗,身体微微前倾,“你们是不是……己经脱离第二战区的战斗序列,躲进哪个世外桃源逍遥快活去了?”
“哎哟我的楚大团长!”李云龙一拍大腿,“你可别拿兄弟我寻开心了!你没看见满大街贴的都是啥?通缉我李云龙的告示,连小秀才都露面了,那悬赏花红,看得我都想把自己捆了送鬼子那领赏去!”他指了指窗外,随即话锋一转,带着点混不吝的得意,“要不是楚兄你请我,咱还真不给他小鬼子这个面子!哪儿的兔子不是一样打啊?只是……”
李云龙故意顿了顿,灌了口茶:“只是俺老李最近啊,顾不上那些小打小闹了!楚兄啊,不瞒你说,兄弟我啊,是真发财了!”
楚云飞眉头微挑。
李云龙唾沫星子横飞,“反正跟着上头当那啥正规军,规矩忒多,憋屈!咱改当山大王了!守着小鬼子的公路线,那吃的用的,啥没有啊?隔三差五就给他来个‘借粮’!嘿!喝着酒就把活给干了,享福啊!”他咂咂嘴,“咱还真怕小鬼子呆不长,哪天拍拍屁股跑了,咱这财路可就断了!”
楚云飞听着李云龙这番半真半假的“发财经”,脸上笑容不变,目光转向陈累:“陈参谋,楚某可是听说,云龙兄这‘发财’的本事,十有八九,是靠了陈参谋你的运筹帷幄吧?”
陈累放下手中的茶碗,脸上是谦逊温和的笑容:“楚团长过誉了。李团长神勇,兄弟们用命,我只是尽本分,做些力所能及的辅助工作罢了。”
“辅助?”楚云飞轻笑一声,“能把后勤变成前勤,把情报网络织得让鬼子寸步难行……陈参谋这‘辅助’,可是价值连城啊!难怪……”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连日本人都对你这位‘小秀才’格外关照了,我三五八团驻地现在倒是兵多将广,不知道云龙兄是否愿意让你的小秀才去给我把把关呢?”
陈累面色不变:“楚团长消息灵通。鬼子亡我之心不死,手段卑劣,不足为奇。”
李云龙哈哈一笑打断:“行了行了,云飞兄,你就别吓唬我们小秀才了!他胆子小!咱今天来,不是喝茶叙旧的吗?怎么,云飞兄发财路子广,也想入个股,跟兄弟我一起当山大王?”
楚云飞端起茶碗,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入股?呵呵,云龙兄的买卖,楚某怕是掺和不起。不过今天晚上,倒是可以请各位吃顿大席啊。平田一郎今天过寿,在聚仙楼大摆筵席!”
李云龙眼珠一转,露出一丝狡黠,“那咱不能白来县城一趟!酒菜肯定不错!咱得去给他‘贺寿’!”
楚云飞眼中寒光一闪,也霍然起身:“好!云龙兄豪气!楚某也正想去讨杯酒喝!”
聚仙楼,河源县城最大的酒楼。张灯结彩,大厅里摆了十几桌,坐满了鬼子军官、伪军头目和本地汉奸乡绅。李云龙、和尚和陈累三人,拎着和尚拿红纸包了两块砖头的“厚礼”,大摇大摆地混了进来。和尚眼尖,一眼就看到大厅角落一张桌子旁,坐着同样便装打扮的楚云飞和孙铭。楚云飞也看到了他们,微微颔首示意。李云龙咧嘴一笑,带着和尚和陈累,径首走到大厅另一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三人与楚云飞、孙铭的位置,恰好形成一个稳固的犄角之势,将整个大厅的动静尽收眼底。
台上,日军驻河源县最高指挥官平田一郎少佐,正满面红光地发表讲话,叽里呱啦的日语夹杂着翻译官的声音,无非是“大东亚共荣”、“天皇万岁”之类的陈词滥调。
菜一上来,李云龙跟和尚就原形毕露了。和尚眼疾手快,一把拽过盘子里的整只烧鸡,撕下一条油光锃亮的大鸡腿,不由分说就塞到陈累手里:“陈小哥!快吃!趁热乎!要不一会儿团长都给你扒拉完了!”
陈累拿着鸡腿,哭笑不得。
李云龙正忙着把一碟子刚上桌的花生米往自己碗里扒拉,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训斥和尚:“和尚!你这吃相多丢人!注意点!这是宴会!大家都是文明人!你看看你,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你看看人家小秀才,多斯文!”
他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却一点没停,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
和尚嘴里塞满了鸡肉,含糊地顶嘴:“团长,你那吃相比俺也强不到哪去!你看你那碗,都快堆尖了!”说着,又伸手去够另一盘酱肘子。
桌上的碗碟被两人弄得叮当乱响,引得旁边几桌的汉奸和伪军频频侧目,面露鄙夷。
李云龙一边扒拉着菜,一边歪头听台上的翻译,皱着眉问:“这小鬼子叽里呱啦的,又哭又唱的,干啥呢?”
和尚咽下嘴里的肉,侧耳听了听:“没听全乎,好像……好像是想他妈了?”
“想他妈?”李云龙眼睛一瞪,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他还有妈呢?老子以为这狗日的玩意儿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
他这一嗓子,在相对安静下来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台上平田一郎的讲话被打断了,他脸色一沉,目光如刀子般扫向李云龙这桌。
旁边一个喝得有点高的鬼子军官,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李云龙这边,用生硬的中文怒吼:“八嘎!你的!什么的干活!”
和尚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嗓门比鬼子还大:“你狗日的!骂谁呢!”
李云龙赶紧“劝架”,一边指着那鬼子军官,一脸“痛心疾首”地对和尚说:“和尚!骂人不对!你这孩子,缺少教养!你不能跟他学呀!他是个什么王八蛋啊?啊?你跟他学什么不好学骂人?”
他这话听着是劝和尚,可句句都在骂那鬼子军官是“王八蛋”。大厅里瞬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出闹剧。
平田一郎的脸己经黑成了锅底,他猛地一挥手!
“八嘎牙路!你是什么人!”几个鬼子宪兵立刻拔枪冲了过来!
“老子就是你们贴告示的独立团团长李云龙!”一声暴喝,刚才还嬉皮笑脸的他,闪电般从怀里掏出两把驳壳枪,将冲上来的几个鬼子撂倒。
几乎在李云龙掀桌的同时,另一角落的楚云飞也动了!他霍然起身,
“砰!砰!”楚云飞的双枪率先开火,精准的点射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撂倒了平田一郎身边两个试图拔枪的鬼子军官!“晋绥军三五八团团长楚云飞在此!”
“云飞兄,兄弟我送个人情,要不把这儿的小鬼子狗汉奸送给你回去请功吧。”顺手一枪毙了底下偷摸拔枪的伪军。
“云龙兄,这份人情,楚某可受不起,要这些鬼子王八蛋有什么用。”
陈累看着胆大包天又豪气冲天的二人,心中不免傲然激动,这才是军人、英雄!陈累也迅速拔出一把的王八盒子,一枪打掉想爬出去的二鬼子。
“砰砰砰砰!”枪声如雨。
李云龙和楚云飞如同两股旋风,带着各自的心腹,在混乱的人群中大开杀戒,李云龙双枪连发,枪枪咬肉,楚云飞则如同优雅的死神,枪枪点射,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地收割着生命!就连陈累都数不清自己干掉了几个。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日伪军官和汉奸头目,在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下,如同待宰的羔羊,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不到两分钟,大厅里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李云龙几人。
李云龙一脚踢开挡路的尸体,走到主位前。平田一郎胸口中了两枪,倒在血泊中,眼睛瞪得溜圆,死不瞑目。李云龙啐了一口:“呸!狗日的,生日变忌日了吧!还想你妈?下辈子投胎当个好人吧!”
聚仙楼外警笛大作,鬼子和伪军的大部队正蜂拥而来。
“小秀才,和尚,抓紧给咱政委弄两个好菜,咱们撤了!”
县城外,楚云飞拱手:“多谢云龙兄冒险赴约,以云龙兄的能力,前途无量啊,但愿将来你我兄弟别在战场上相见。”
李云龙回礼:“云飞兄客气了,要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没有办法,你云飞兄出手,兄弟我也不能不接招啊。”
楚云飞呵呵一笑,转向陈累:“陈小哥,没想到也是文武全才,可惜不能同室为撩,可惜可惜。”
陈累先看了看李云龙,回话到:“楚团长过誉了,楚团长在我心里亦是最出色的军人。咱们先把小鬼子杀尽再叙!”陈累不知何时身上也带上了军人的杀伐气。
“云龙兄,就此别过,保重!”
“保重”“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