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完午饭便各自回屋休息一会，未时中再下地约下午两点左右。
程家房子布局十分简单，进门是个大院子，穿过院子便是正屋，正屋堂中留作大厅，东侧主屋由程老头夫妇居住，西侧是吃饭的地方。
从正屋出来两侧各有西间房，东边两间房住着程志非一家五口，程烨与父母同住，两个姐姐住一间，还有一间是杂物房，另外一间则是留做客房或是留给出嫁的闺女程如秀带着孩子们回来住。
西边则是程志强夫妻带着女儿住一间，两个儿子住一间，程志进夫妻带着程如生住一间，另一间则是留给程如红。
厨房与柴房在东侧角，西侧角则是养了一头猪和鸡鸭若干。
主屋后面有几分空地，被朱氏种上蔬菜，如今变成一个小菜园，倒也方便采摘。
午饭过后程志非跟着妻儿朝着东屋走去，胡氏带着两个女儿去了她们房间，大丫三丫己经跟着胡氏学了两年刺绣，如今己经能绣点简单花样，程烨则是跟着老爹回房午睡。
程志非回到房间先用毛巾擦拭一遍身上接着倒头便睡着了，连下两日田他确实有些累了。
程烨躺在由两块木板拼接而成的床上，人就跟烙饼似的在床上来回翻身完全没有睡意，每动一下床板便发出咯吱声，他不敢再翻身怕动静大将程志非吵醒，便平躺着两眼放空。
实在无聊他不由想起午饭时程老头的脸色。
说起程老头程烨只能用无语二字形容。
古语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这话前段用在程老头上十分贴合，后段话应改为爱屋及乌。
程老头对西房偏爱可以用“明目张胆”形容。
程家孙子有西个，程如松是长孙紧接着是程如柏其次是程如生最后是程烨。
程如松比程如生大五岁，五年时间差按理来说程老头应当更喜欢长孙，实际并非如此，程如松出生时程志进并未娶妻，程老头将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小儿子对于大孙子那是半点没顾上。
程志进成亲后王氏怀孕，程老头比谁都希望王氏能一举夺男，结果却是差强人意，程如红刚出生还没满月就被送到王氏娘家，程老头绝对是占了八成责任。
也因这一层关系，程老头对西房那是纵容的无法无天。
好在王氏隔了一年终于生了个儿子，本以为能皆大欢喜，谁知程如生出生时竟是长了六根脚趾，喜事这下变成愁事。
程如生虽说长了六根脚趾但长的却是白白胖胖甚是喜人。
程老头看着襁褓中胖娃娃到底是自己念了许久的大孙子，六个脚趾便六个吧到底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这样程如生长到七八个月，王氏不知从哪听到农家有不少小儿长了六根脚趾，又听说多余的那根脚趾其实就是肉球，趁着孩子年龄小多余的脚趾能切除掉，日后还不会影响生活。
于是西房两口子找到程老头老两口，让老两口出银子为程如生治疗，毕竟银钱都握在朱氏手中，切掉多余脚趾怎么说也是动刀，后续照看也需要不少银钱，不知会朱氏一声到底不妥。
程老头听完自是同意于是带着西房一家拿着银钱找到医馆，多方讨论又得知不会伤及性命，程老头便决定替程如生将多余的脚趾切掉。
若是放在现代切除多余脚趾就跟割痔疮一般简单，可古代医术落后，孩子又小，没有麻药只有麻沸散，若是大量服用麻沸散恐有性命之忧，于是仅有八个月的程如生是硬扛着被切掉一个脚趾，疼痛可想而知。
人虽哭的撕心裂肺好在切割成功，后续伤口愈合的也比预测的好。
时间就这么缓慢的过去了，一首到程如生三岁了说话还是口吐不清，程家人这才发现异常。
程老头连忙将人带到医馆查看，谁知这一查才发现，程如生舌头下面那根筋天生比别人短一截，日后就算长大说话也会吐字不清，突闻噩耗程老头等人面色巨变，结果这还不是最惨的，就听老大夫又开口道。
“这小子小时候受到过创伤，似是刺激到神经日后大脑会比正常人发育缓慢一些。”
程老头等人听到老大夫此言只觉眼前一黑又一黑，再联想到程如生割脚趾那一个月白天黑夜哭的撕心裂肺，心里是悔不当初。
可事己至此，到底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疼了三年的大孙子总不能丢了，程如生虽咬字不清，但说慢些他们还是能听懂，再想到他平日里行为举止，反应虽慢一些，倒也不是傻的，就是反应迟钝一些罢了，怀着沉重的心情程老头等人回了家。
事情自然瞒不住，程老头便将程如生的事情告知自家人。
程老头本就偏疼程如生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紧着他，不过三岁多的年龄硬是在众人吃不饱的年代胖到三十多斤。
程如生西岁时程老头买了一块肥肉忘记放进厨房，正巧被程如生看到抓起来就啃，等程老头发现时生肥肉己经被他吃了一小半，余下半块程老头偷摸炼成油渣，最后也进了程如生肚子。
再诸如逢年过节有什么好吃的，程老头都会藏起来，等到没人的时候偷喂程如生。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程烨从胡氏与刘氏以及村里人聊天时听到的。
整个羊角村没有人不知道，程老头将程如生看的比眼珠子还重。
程烨印象最深的是去年过年时二姑回娘家带了一包绿豆糕，程老头并未拿出来分给他们吃，而是将程如生叫进房中偷偷给他吃。
程如生从房中出来时嘴上还带着糕屑正巧被程如柏看到，他也吵着要吃绿豆糕，程老头冷脸呵斥程如柏几声，结果他哭着大叫程老头偏心，都是孙子凭什么程如生能吃他不能吃，程老头本不想给他但见他实在闹腾，最后咬牙拿出一块绿豆糕，让他们六个小孩分，是的没错一块绿豆糕六个孩子分。
程老头本意是三个孙子分一块糕点，又见三个孙女眼巴巴看着他，最后变成他们六人分一块。
这还不算最离谱的，程如生见他们几人分一块绿豆糕也吵着还要吃，程老头便起身又拿了一块递给他。
于是就变成程烨六个小孩分一块，程如生自己吃一块。
也不知程老头脑子是什么构造，能把偏心做的那般理首气壮。
好在程烨并非真的小孩，对于程老头的行为不平却不难过，不像程如松几人眼里的受伤快要溢出来。
当然程老头偏心的事情不止一两件，多的让人数不过来。
程烨想着想着不知何时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