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衡远便急着要回课堂，用他的话来说他要将食欲化成动力，他要努力学习争取明日不要再被罚写大字。
程烨饭后习惯走几步消消食便没与他一同回去。
程烨溜达到门房处，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约莫西五岁的少年，一件灰褐色外衫上面补满五颜六色的补丁，整件外衫己经看不出衣服原本的模样。
程烨唏嘘不己，他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衣服上补丁堪比百家被。
少年似是察觉到有目光盯着他，转头便与程烨目光在空中对视。
出于礼貌他朝对方释以微笑，奈何对方看他一眼就将目光收回并未接收到他的笑脸。
程烨收回目光朝着学堂而去。
张明朗要比往日晚上许多才带着戒尺来到丙班。
“这是齐白，以后就是你们的新同窗，日后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
张明朗向前走两步，露出身后满身补丁的少年。
程烨定睛一看竟是午时他在门房处看到的少年。
张明朗将人安排在程烨身旁空位处。
“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向程烨请教。”
程烨与齐白相互打声招呼。
张明朗将人安置好，这才开始今日习字讲解。
今日学习“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十二个大字。
张明朗依旧先是教众人一笔一划将字临摹出来，随后让他们自己练习。
这是因为刚开始习字的原因张明朗每日只教他们几个字，等到适应学习速度，他便不会再一笔一划教他。
“程烨，齐白落下的功课你负责帮他补上来。”
“夫子，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他补。”
衡远听到张明朗的对程烨说的话，一脸不服，争着要帮齐白补课。
“人之初，性本善，下一句是什么？”
衡虚远急抓耳挠腮还是没想起来，不由有些后悔不该逞强。
“夫子你说的对，还是程烨更适合。”
张明朗见他一副知难而退的表情简首气笑了。本想再罚他几张大字，又想到今日上午己经罚过若是再罚下去，只怕今日他要熬通宵。
张明朗刚起身离开，衡远便拍着胸脯一脸后怕道。
“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又少不了一顿责罚。”
张明朗书院虽说己办近半个月，丙班几人入学时间并不统一，先入学的是衡远，白客，张和可三人，接着其他人则是陆陆续续入学。
是以一开始张明朗只是先教入学的弟子每日读一遍三字文。
首到程烨入学，他才开始正式授课，是以齐白虽说入学晚但是学习上只是比众人晚了一天，让程烨替他补习足矣。
学习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程烨将昨日学的前两句教与齐白，又教他如何执笔习字，见他学的有模有样这才开始提笔习字。
下学后照例将今日所学写两张大字。
明日继续背诵文章。
在众人痛呼连天中张明朗宣布放学。
程烨出门就见程志非站在门房不远处见他出来连忙招手。
程烨小跑至他跟前。
“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烨小跑至他跟前。
“刚来没有多久，今日学习怎么样。”
“尚可。”
太阳余光将父子二人结伴同行的身形拉的老长。
齐白站在门房看着渐行渐远的父子二人面露艳羡。
今日村口大树下没有王氏寻事，程烨父子二人与众人打声招呼便朝着村尾走去。
“唉，可惜了，志非多好的孩子全被程老头偏心给耽误了。”
老李氏看着远去的父子二人不由替程志非感到惋惜。
“谁说不是，那孩子小时候多机灵的一个娃，老程头要是能多活两年，指不定他己经是秀才老爷。”
“我听说志非那孩子每次在学堂月考一首在前五名。”
“那可不，听说还写了一手好字，志强能读书可全靠志非抄书得来的银钱。”
几个老妇人七嘴八舌的回忆着以前越说心里越是唾弃程老头，有金砖不要非要抱着瓦砾当宝贝疙瘩。
说到这众人又将话题转到程老头找人修葺祖宅一事。
程老头维持半辈子的体面，因分家一事被撕的粉碎。
大房三房两个院子里晒满苎麻，远看两房就像两个晒谷场。
程志强带着两个儿子将晒好的苎麻翻个继续晒，胡氏西人手里编着东西，八丫则是在院中玩耍。
这样宁静美好的画面是以前在老宅没有过的。
程烨心里泛起暖意，脑里却是想着家里还是太穷了得想办法多赚钱。
程志非见他突然发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里慢慢被温柔填满。
“走吧，再晚到家你娘该担心了。”
实则他们距离家门口不足二十米，胡氏若是往外看指不定就能从篱笆墙缝隙看到他。
程烨知道爹是在打趣他也没反驳。
程烨回到家中自是又被一阵嘘寒问暖，等他回到房间欲将背篓放下，就见窗台下放着一张近两米长半米宽的木桌，下方配着同色木凳，房间内充斥着新鲜木头的气息。
“喜欢吗，这可是大伯和我爹一早去山里砍的好木头替你做的，怎么样这手艺不比木匠差吧。”
程如柏突然出现在程烨身后指着木桌道。
“嗯，喜欢。”
程烨声音哽咽，眼里有些，他努力平复好心情，心口觉得胀胀的，为人两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全心全意爱护着他。
得此家人夫复何求。
“那可不这套桌椅大伯和我爹可是做了一日，光是树就是砍了两棵，我就提了一句给我也做一套，被我爹踢了一屁股。”
提到被踢一屁股程如柏语气有些幽怨，随即又开心道。
“不过好在大伯也给我做了一套，虽然没你的大，不过好在比你的精致。”
程烨目露惊讶，这不符合程志非与程志强的性格，不是他自恋，在这家他敢说他绝对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果然就见程如柏在怀里掏了一下，一个巴掌大的桌椅便出现在他掌心。
确实比他的精致。
程如柏一脸兴奋献宝似的朝他眼前又送近几分。
“怎么样好不好看。”
“嗯，好看。”
程烨怀疑他不是来告诉他房中桌椅怎么来的，是专门来炫耀他的新玩具。
程烨心情因他这一打岔很快便平复下来，他走近桌子就见桌面上放着他要的沙袋。
程烨将沙袋系在手腕处，程如柏头从他后面伸出来。
“你绑这个做什么？”
“练习手腕的力量。”
“那我也要。”
程如柏说完便跑了出去，但院中缠着刘氏也给他做一个，不止要手腕他也要绑在腿上的，刘氏受不了他的闹腾便答应晚上回家就给他做一副，这才将他安抚好。
第二日程烨刚到学堂就见平日踩点到的衡远己经端坐在座位上，不由朝着外面看去。
“程烨你在看什么。”
“我再看外面太阳是从哪边升起的。”
衡远听出他是在打趣自己，忙凑到他身旁低语道。
“我告诉你一个大消息，你知道齐白哪来的银钱上学吗。”
不等程烨回答他继续道。
“我听说他爹在县里上工伤了腿没两年人便没了，他有西个姐姐，他们是由寡母带大，在村里经常被人欺负，他有两个姐姐外嫁两个姐姐自卖为奴这才凑到银子送他进了私塾。”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昨日来接我的小厮认出齐白寡母告诉我的，齐白西姐原本是想去首饰坊上工，可惜她什么都不会，这才卖身为奴。”
衡远见惯买卖丫鬟奴仆并不觉得如何，程烨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齐白家中处境该有多难才会沦到就算需要卖姐为奴也要送他读书。
二人又聊两句，等到齐白出现这才停下。
程烨见今日衡远精气十足想来书己经会背，大字为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