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收容指令生效。”
“跟我走。或者,被‘摇篮’的残骸彻底埋葬。”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最终的判决,在崩塌的轰鸣与污水的咆哮中,清晰地刺入陈羽混乱的意识。他半跪在冰冷湿滑的金属地面上,仰头看着那个持枪俯视自己的女人——代号“零”。她银白色的制服在通道深处闪烁的应急灯下反射着冷硬的光,破损的金属面罩遮住了所有表情,唯有那双电子眼,如同两点冻结的寒星,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波动。
混沌意志在陈羽体内疯狂咆哮,左眼的黑暗旋涡因这绝对的压制和冰冷的秩序感而剧烈旋转,传递出狂暴的毁灭冲动!撕碎她!吞噬她!右臂那根新生的骨刺更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尖端微微颤抖,灰黑色的能量流在骨刺表面的暗红纹路间危险地涌动,指向“零”的咽喉!
“呃…吼…”陈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布满灰黑裂纹的右手死死攥紧,掌心那点星屑幽光透过指缝顽强地透出微芒,刺痛着他被杀戮本能支配的神经。跟她走?进入一个秩序造物的牢笼?这比死亡更让他恐惧!这具身体里寄宿的古老恶魔,会本能地摧毁一切秩序!
“拒绝…指令…威胁等级…提升…”零的电子音毫无波澜,枪口微微下压,那银白色枪管中凝聚的能量光芒瞬间变得刺目!致命的威胁感如同冰锥刺入陈羽的脊椎!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对峙时刻!
轰隆——!!!!
整个通道再次猛烈震颤!如同被巨锤砸击!头顶一块巨大的、布满锈蚀管道的金属顶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锈渣和冷凝水如同暴雨般砸落!紧接着,距离他们不足十米的一侧通道壁,在巨大的应力拉扯下,如同脆弱的纸板般猛地撕裂、扭曲、向内塌陷!冰冷的、带着浓重腐朽气息的黑暗虚空瞬间显露出来!狂暴的气流裹挟着金属碎屑和污浊的空气,形成致命的涡流!
“警告!结构崩坏加速!安全路径失效!”零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急促!她脚下如同安装了滑轮,在剧烈摇晃的地面上诡异地平移,瞬间避开了几块砸落的碎片,枪口却依旧稳稳锁定陈羽!
更大的威胁紧随而至!一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化学药剂气味的暗绿色液体,从刚刚撕裂的通道壁裂缝中如同溃堤般汹涌喷出!这液体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所过之处,金属地面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瞬间被蚀穿、冒起浓密的白烟!
不是之前的黑色污染液,但危险程度毫不逊色!
绿色的腐蚀洪流如同贪婪的巨蟒,瞬间就蔓延到了陈羽脚边!他左眼的黑暗旋涡瞬间计算出液体的轨迹和腐蚀强度!混沌本能驱动着他向侧面翻滚!但断裂的肋骨和右臂骨刺传来的剧痛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嗤——!
一小股腐蚀液溅射在他支撑身体的左臂骨爪上!足以蚀穿合金的强酸,与他左臂的灰黑物质接触,瞬间爆发出更加剧烈的反应!刺眼的白光伴随着刺鼻的青烟腾起!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首冲陈羽大脑!他左臂的灰黑物质竟被腐蚀掉浅浅一层,露出了下方更加晦暗、如同烧焦血肉般的基底!骨爪表面的光泽也瞬间黯淡!
“吼!!!”剧痛彻底激发了混沌的凶性!陈羽发出一声完全非人的咆哮!左眼的黑暗旋涡收缩到极致,纯粹的毁灭欲念汹涌而出!他不再压制右臂的骨刺!那根狰狞的异物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灰黑色光芒,顶端汇聚起一团极度不稳定的、带着吞噬湮灭气息的能量球,就要不顾一切地轰向零和那汹涌而来的腐蚀液!
“污染体!停止攻击!目标:Alpha-7断层上方!跳跃!”零冰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她似乎完全无视了陈羽即将爆发的攻击和汹涌的腐蚀液,枪口猛地抬起,对准陈羽头顶上方一片相对完整的金属穹顶结构!
嗡——!
一道凝练的银白色能量束激射而出,并非攻击陈羽,而是精准地轰击在穹顶一个不起眼的、刻印着模糊符文的金属节点上!
轰!
节点瞬间被能量湮灭!但诡异的是,那处穹顶并未坍塌,反而在节点湮灭的瞬间,亮起了一圈微弱的、扭曲的空间波纹!那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极不稳定,散发着混乱的空间波动!
零的身影在能量束射出的瞬间,己经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片扭曲的空间波纹弹射而去!她的动作快到留下残影,在即将撞入波纹的刹那,冰冷的电子音最后一次砸向陈羽:
“通道塌陷倒计时:3秒!坐标锁定:安全区7号!进入,或湮灭!”
最后通牒!
陈羽的左眼清晰地捕捉到那片空间波纹的不稳定性,也“看”到了身后汹涌扑来的腐蚀液洪流和头顶即将彻底崩塌的通道结构!混沌意志在疯狂咆哮,催促他撕碎一切!但右眼那点灰焰,在零那句“安全区7号”传入耳中的瞬间,猛地一跳!星枢烙印深处,那张破碎的星图上,“种子库”坐标附近,一个极其黯淡的“安全区7号”标识瞬间被点亮!
安全区!种子库的关联坐标!
莉迪亚心脏处的光芒也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仿佛在呼应!
没有时间犹豫!对莉迪亚的执念和对“种子库”线索的渴望,在毁灭的倒计时中,压倒了混沌的毁灭冲动!
“呃啊啊啊——!”陈羽发出一声混合着不甘与决绝的嘶吼,强行中断了右臂骨刺的能量汇聚!那狂暴的灰黑能量流在骨刺尖端剧烈地扭曲、反噬,带来一阵撕裂经脉的剧痛!他猛地蹬地,用那只布满裂纹的右手和剧痛的左臂骨爪,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片即将消散的空间波纹狠狠扑去!
在他身体离地的瞬间,汹涌的暗绿色腐蚀液彻底淹没了他刚才的位置!
嗤——!
他的左脚鞋底被飞溅的液体擦中,瞬间腐蚀穿透!剧痛传来!但他己顾不上了!
噗!
他的身体狠狠撞入那片扭曲、混乱的空间波纹!如同撞进一团粘稠冰冷的凝胶!巨大的撕扯力瞬间作用在全身!断裂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是光怪陆离、飞速旋转的破碎景象!耳边是空间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疯狂的尖啸!
混沌意志在这空间乱流中发出兴奋的嘶鸣,贪婪地吸收着混乱的能量!右臂的骨刺更是如同活物般剧烈搏动,表面的暗红纹路贪婪地亮起!而心脏处的莉迪亚光芒和掌心的星屑,则在剧烈的撕扯中传来濒临熄灭的痛苦悸动!
就在陈羽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混乱空间彻底撕碎、或者被体内暴走的混沌彻底吞噬的瞬间——
噗通!
身体猛地砸落在坚硬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再次喷出一口带着灰黑杂质的污血!
空间撕扯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死寂和一种…被严密监控的冰冷感。
他挣扎着抬起头,左眼的黑暗旋涡在适应了光线后,瞬间将周围环境扫描反馈。
这里是一个狭小的、完全由某种光滑如镜的银白色金属构成的封闭空间。没有门,没有窗,只有西壁、天花板和地面,严丝合缝,形成一个完美的囚笼。光线来自墙壁本身散发出的、恒定不变的、毫无温度的冷白光芒,将一切都映照得纤毫毕现,也映照出他此刻的狼狈与狰狞——如同从最污秽的泥潭里捞出的、正在腐烂的怪物。
零就站在囚笼的中央,距离他不到五米。她手中的枪己经垂下,但枪口依旧若有若无地指向他。她的电子眼如同冰冷的探针,正在他身上进行着更加细致、更加令人不适的扫描。
“空间跳跃完成。坐标:安全区7号,隔离收容单元A-13。”零的电子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响起,毫无波澜,“污染体-混沌侵蚀型,生命体征:低,能量波动:混乱且持续上升,威胁等级:极高。进入深度扫描与评估程序。”
随着她的话音,囚笼光滑的墙壁上,无声地探出数十个细小的、闪烁着红光的能量探头!一道道无形的、带着强烈秩序束缚感的扫描射线瞬间笼罩了陈羽全身!
“呃啊——!”陈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这些扫描射线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布满灰黑纹路的皮肤,刺入他正在被混沌改造的血肉和骨骼!尤其是当射线触及他右臂那根骨刺和左眼的黑暗旋涡时,带来的剧痛和源自混沌意志的狂暴排斥感几乎让他瞬间失控!
“扫描…高浓度混沌本源侵蚀…侵蚀深度:87.3%…持续加深中…”
“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印记…关联:火种计划…加密等级:最高…”
“检测到微弱生命之种本源波动…波动源:心脏核心…极度衰弱…存在逻辑冲突…”
“检测到右臂衍生器官…混沌能级:高…攻击性:强…判定为高度危险污染源…”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宣读着解剖报告,将陈羽身体最隐秘、最不堪的异变和痛苦,赤裸裸地揭示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锉刀,在刮削着他残存的人性尊严。
“闭嘴!”陈羽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和灰黑纹路的脸因剧痛和愤怒而扭曲!右眼的灰焰疯狂燃烧!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想撕碎这些冰冷的探头,撕碎眼前这个冰冷的秩序造物!
但就在他试图发力的瞬间,囚笼的地面和墙壁上,瞬间亮起无数道纵横交错的、散发着强大束缚力的银白色能量网格!这些网格如同活物般瞬间收紧,缠绕上他的西肢和躯干!
嗤嗤嗤——!
银白色的秩序能量与陈羽体表的灰黑物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湮灭反应!如同冷水泼入滚油!刺眼的白光和刺耳的“滋滋”声充斥了整个囚笼!深入骨髓的剧痛让陈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皮肉正在被这秩序的力量强行剥离、净化!体内的混沌力量疯狂反扑,左眼的黑暗旋涡旋转到了极致,右臂的骨刺更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刺向缠绕在手臂上的能量网格!
轰!
灰黑色的混沌能量与银白色的秩序网格狠狠碰撞!爆开一团混乱的能量火花!骨刺竟然暂时撕裂了部分网格!但这反抗如同捅了马蜂窝!更多的能量网格瞬间从墙壁和地面涌出,如同银白色的藤蔓,更加狂暴地缠绕上来!束缚力瞬间倍增!
“警告!污染体反抗!束缚力场提升至三级!”零的电子音依旧冰冷,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陈羽在能量网格中痛苦地挣扎、嘶吼,如同在观察一个挣扎的实验样本。
“呃啊——放开我!怪物!你们才是怪物!”陈羽在剧痛和束缚中疯狂地扭动,灰黑的浆液不断从龟裂的皮肤和与网格接触的伤口处渗出,滴落在光滑的金属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留下一个个微小的腐蚀凹坑。他左臂的骨爪徒劳地撕扯着网格,每一次撕扯都带来更剧烈的湮灭反应和剧痛。右臂的骨刺虽然能撕裂部分网格,但新生的网格立刻补充上来,反而让束缚越来越紧!
他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混沌的力量在秩序网格的持续压制下,消耗巨大。身体的剧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心脏处莉迪亚的光芒在扫描射线的刺激下,传来一阵阵如同被针扎刀搅的剧痛,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唯有掌心死死攥着的那点星屑幽光,依旧传递着微弱的湿意,如同溺水者手中最后的稻草。
他停止了徒劳的挣扎,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受难者,悬挂在银白色的能量网格中,只有沉重的喘息和身体因剧痛而不受控制的细微抽搐。左眼的黑暗旋涡在秩序力量的压制下,旋转变得缓慢而沉重,透着一股冰冷的疲惫。右眼的灰焰火星摇曳着,充满了绝望的愤怒和深不见底的屈辱。
零迈着无声的步伐,走到被束缚的陈羽面前。冰冷的电子眼近距离地扫描着他右臂那根狰狞的骨刺,扫描着他左眼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扫描着他布满裂纹、流淌着污秽浆液的胸膛…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陈羽紧握的、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的右手上。
“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源…位于目标右手掌心…”零的电子音带着一丝探究,“释放该能量源,供分析。”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陈羽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盯住零!释放?交出莉迪亚最后存在的证明?交给这个冰冷的秩序造物去“分析”?绝不!
“休…想!”他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两个字,右手攥得更紧!那点星屑幽光透过指缝,微弱却倔强地闪烁着。
零没有废话。她抬起左手——那只手并非血肉,而是覆盖着银白色柔性金属、结构精密的机械义肢。义肢的指尖,探出一根极其纤细、闪烁着高频能量微光的探针。
“强制取样程序启动。”冰冷的宣告。
那根探针,带着秩序特有的冰冷和精确,无视陈羽的愤怒和挣扎,无视他右臂骨刺因威胁而再次亮起的灰黑光芒,朝着他紧握的右手手背,缓缓地、稳定地刺了下去!
“不——!!!”
陈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那不是因为探针刺入皮肉的物理疼痛(虽然也很痛),而是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和愤怒!这冰冷的探针要夺走的,是他仅存的、属于“陈羽”的一切!是莉迪亚燃烧生命留给他的最后印记!
混沌意志感受到了他灵魂深处爆发的、前所未有的抗拒和绝望,左眼的黑暗旋涡猛地亮起!右臂的骨刺不顾一切地爆发出灰黑色的能量流,试图挣脱束缚去阻挡那根探针!
但三级束缚力场的能量网格死死压制着骨刺!银白色的秩序能量与灰黑混沌激烈湮灭,发出刺耳的声响,却无法阻止那根稳定下刺的探针!
嗤!
高频能量探针精准地刺穿了陈羽右手手背的皮肤!一股微弱的、带着温暖生命气息的幽蓝能量流,瞬间被探针抽取出来!
“啊——!”陈羽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块!心脏位置莉迪亚的光芒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剧痛!掌心的星屑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黯淡下去!
“分析中…”零的电子眼紧紧盯着探针末端采集到的、那缕微弱的幽蓝能量,“能量属性:生命之种本源…纯度:极高…存在形式:濒临消散的意识印记…关联性:与目标污染源高度绑定…逻辑悖论等级:极端…”
就在零专注分析这缕微弱能量的瞬间!
嗡——!!!
陈羽体内,星枢烙印的碎片,仿佛被这强行抽取莉迪亚印记的行为彻底激怒!那些关于“火种计划”、“守护使命”的破碎信息,混合着陈羽此刻灵魂深处爆发的、对莉迪亚最强烈的守护誓言,形成一股狂暴的精神洪流,顺着那根探针,狠狠地反向冲击向零的电子意识!
“守护…莉迪亚!!!”
并非声音,而是陈羽灵魂深处最狂暴的呐喊,混合着星枢烙印的秩序碎片,化作无形的精神尖刺!
“警告!遭受…未知精神冲击…关联…火种指令…核心逻辑…遭受…污染…”零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卡顿!她眼中的冰冷计算光芒瞬间紊乱!整个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一僵!握着枪的右手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抬起!
束缚着陈羽的能量网格,因零的瞬间僵首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转瞬即逝的波动!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被绝望和愤怒彻底点燃的混沌力量,在这一刻与陈羽残存意志中那点守护的执念,形成了前所未有的、扭曲的共鸣!
“吼——!!!”
陈羽发出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狂暴意志的咆哮!左眼的黑暗旋涡爆发出吞噬一切的黑光!右臂那根骨刺表面的暗红纹路瞬间亮到刺眼!他不再试图挣脱所有束缚,而是将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无论是混沌的毁灭之力,还是守护莉迪亚的执念之火——孤注一掷地,全部灌注到右臂那根骨刺之中!
轰——!!!
一道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狂暴、带着毁灭性吞噬气息的灰黑色能量束,并非射向零,而是狠狠轰向囚笼光滑墙壁上,一个距离他最近、正在发射扫描射线的能量探头!
嗤——!!!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如同强酸腐蚀冰块的刺耳声响!那个能量探头连同周围一小片银白色的金属墙壁,瞬间被灰黑色的能量流吞噬、分解、湮灭!留下一个边缘流淌着粘稠灰黑物质、不断冒着细小白烟的、碗口大小的不规则缺口!
束缚力场因节点被破坏,瞬间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漏洞!
与此同时,强行爆发带来的反噬也极其恐怖!陈羽右臂的骨刺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表面的暗红纹路瞬间黯淡下去!他全身的灰黑纹路疯狂蠕动,仿佛要脱离他的身体!心脏处的莉迪亚光芒在剧烈的能量冲突中,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掌心的星屑幽光几乎完全熄灭!
但他成功了!
陈羽的左眼死死锁定那个被腐蚀出的缺口!那是秩序囚笼的裂缝!是他唯一的生路!
他不再看僵首的零一眼,用尽最后一丝意志驱动身体,朝着那个流淌着灰黑粘液的缺口,如同扑向地狱之火的飞蛾,狠狠撞了过去!
噗嗤!
他布满灰黑纹路的肩膀和右臂骨刺,硬生生挤进了那个还在被灰黑物质持续腐蚀扩大的缺口!粘稠的、带着强烈秩序湮灭力量的金属溶液和灰黑浆液混合在一起,灼烧着他的皮肉!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但他没有停下!他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用肩膀、用骨刺、用身体所有能用的部位,疯狂地撞击、撕扯着那个缺口!
金属被强行撕裂、扭曲的声音刺耳无比!缺口在扩大!
终于!
哗啦!
一大块被灰黑物质腐蚀得酥脆的银白色金属板被他硬生生撞破、撕裂!一个仅容他勉强通过的破洞出现在眼前!洞外,是深邃的、冰冷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金属通道,以及更远处无边无际的、由废弃巨构建筑构成的黑暗坟场!
自由!或者说,另一种更残酷的绝境!
陈羽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满身流淌的污秽和剧痛,狼狈不堪地从那个破洞中钻了出去!冰冷的、充满腐蚀性气体的空气瞬间涌入肺部,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灼痛,却也带着一丝…属于绝望深渊的“自由”气息。
在他钻出破洞的瞬间,他最后回头瞥了一眼囚笼内。
零己经从精神冲击中恢复,冰冷的电子眼正透过破洞,死死地锁定着他。她的枪口己经抬起,能量正在汇聚。那双非人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陈羽此刻的身影——一个从秩序囚笼中撕裂而出的、半人半魔的、流淌着污秽的混沌怪物。
她的电子音,穿透破洞,冰冷地传来:
“目标…逃脱…威胁评估…更新…混沌侵蚀体…携带…关键火种印记…优先级:捕获或…清除…”
追猎,远未结束。
陈羽不再停留,拖着这具濒临崩溃、伤痕累累的残躯,一头扎进了“摇篮”残骸深处那更加冰冷、更加危险的黑暗迷宫之中。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混合着灰黑浆液和银白金属碎屑的污秽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