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的花粉还没散尽，柳如烟正蹲在溪边拧道袍下摆。月白色的布料浸了水，贴在她后腰的金纹印记上，像朵洇湿的莲。我坐在青石上磨剑，锈铁剑的缺口被圣体金光舔舐着，发出细碎的 “滋滋” 声 —— 这剑跟着我三年，从淬体境用到罡武境，剑刃上的每道划痕，都记着我们一起闯过的关。
“阿风，过来。” 她突然回头，手里攥着块干净的帕子，耳尖还红着。刚才在花海双修时，她的发梢沾了太多花粉，此刻正往下掉粉粒，落在颈间的沟壑里，像撒了把碎金。
我走过去时，她踮脚替我擦鬓角的花粉。指尖蹭过耳廓，带来阵酥麻，她的指腹带着溪边的凉意，却把我刚修炼完的燥意都按下去了。“剑磨得太急，刃口会脆。” 她的声音很轻，眼尾扫过剑刃的缺口时，睫毛颤了颤，“下次我用纯阴灵力帮你淬剑，比你这么硬磨管用。”
“好啊。” 我故意往她手边凑了凑，看着她耳尖红得更厉害，“不过师傅的灵力得离剑近点，最好贴着我的手 —— 双脉共鸣淬出来的剑才够硬。”
她猛地收回手，转身往花海走，道袍下摆扫过我的脚踝：“没个正经。” 可我看见她攥着帕子的手，在身后悄悄绞了绞 —— 这是她害羞时的小动作，和中合欢散那晚在秀床时一模一样。
楚灵儿突然从花丛里钻出来，藤蔓上挂着串紫色的浆果：“林师兄！苏兰师姐说这是‘凝心果’，能稳住双修后的灵力！” 她把浆果往我手里塞，指尖故意蹭过我的掌心，像只偷腥的小猫，“你看柳师姐的背影，是不是比早上挺拔多了？罡武境中期的气息好明显！”
苏兰抱着药箱跟出来，白色药雾在她指尖凝成朵小花：“我刚在花海边缘布了‘迷踪阵’。” 她往我手背上蹭了蹭，药雾沾在皮肤上，凉丝丝的，“玄水阁的追兵要是敢进来，保管让他们在花海里转三天三夜 —— 不过阵眼需要林师兄的圣体金光当引子，我得靠着你才能布完。”
她说着就往我胳膊上靠，药箱的边角硌在我腰侧，却不疼。我低头时，看见她耳后藏着的小绒毛，像刚长出来的草木芽 —— 这丫头总用 “帮忙” 当借口撒娇，却在每次布阵时，把最危险的阵眼留给自己。
柳如烟突然在前面咳嗽了声。我们三个同时抬头，看见她站在花海中央的老槐树下，正往石桌上摆刚摘的野茶。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她身上，把道袍的影子拉得很长，金纹印记在领口若隐隐现，像藏着个秘密。
“喝茶。” 她递茶碗时，指尖和我碰在一起。茶水里漂着片忘忧草的花瓣，在碗底转着圈，“凝心果别多吃，吃三颗就够 —— 吃多了灵力会滞涩，到时候又得我用纯阴脉帮你疏。”
“那正好。” 我咬开颗浆果，故意让汁水沾在唇角，“疏灵力的时候，师傅可得离我近点，最好坐在我腿上 —— 上次在冰窖就是这样，灵脉疏得最快。”
楚灵儿 “噗” 地笑出声，被柳如烟瞪了眼，赶紧捂住嘴。苏兰用手肘蹭我腰侧，药雾往我唇角飘，替我擦去汁水：“林师兄又逗柳师姐 —— 不过说真的，双脉贴得越近，疏灵力确实越顺，上次在花海……”
“喝茶。” 柳如烟把茶碗往她手里塞，声音有点闷，却没真生气。我看见她端着自己那碗茶时，指尖在碗沿转了转，偷偷往我这边瞟了眼 —— 这抹偷看的眼神，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心头发紧。
花海突然传来 “咔嚓” 声。楚灵儿的藤蔓瞬间绷紧，草木纹在花丛里织成层网：“来了！不是玄水阁的人，灵力里有青岚宗的味道！”
柳如烟的茶碗顿了顿，金纹印记突然在领口亮起来。她没回头，却把我往身后拽了拽，道袍的袖子盖住我的手背 —— 这是她护着我时的习惯，哪怕现在我的修为己经能护着她了。
七个青岚宗的弟子从花海深处走出来，为首的白胡子长老握着柄玉拂尘，看见柳如烟时，拂尘突然停在半空：“柳师侄？你怎么会在万妖岭？还和……” 他的目光扫过我，又落在楚灵儿和苏兰身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宗主说你叛逃宗门，私通外门弟子，原来竟是真的！”
“张长老说话注意点。” 我往前踏了步，圣体金光顺着脚步漫开，把柳如烟护在身后，“师傅是被药宗和玄水阁所迫，青岚宗不分青红皂白就定叛逃罪，未免太可笑。”
张长老的拂尘突然指向柳如烟：“放肆！一个外门弟子也敢对长辈不敬？柳师侄，你若还有点宗门归属感，就该立刻随我们回去领罚 —— 至于这小子和这两个妖女，按门规当废去灵脉，扔去思过崖！”
“你敢动他们试试。” 柳如烟从身后攥住我的手腕，纯阴灵力顺着我的灵脉往剑里钻，“我在青岚宗修行了二十年，对宗门的情分不比谁少。但张长老要逼我亲手废了你们，我也未必不敢。”
她的声音很稳，可我能感觉到她攥着我手腕的手在抖 —— 不是怕，是怒。金纹印记在她领口亮得刺眼，道袍的下摆被灵力鼓得猎猎作响，刚才那抹害羞的模样全没了，只剩护着我们时的决绝。
楚灵儿的藤蔓突然缠上张长老的拂尘，草木纹裹着忆灵花的花粉，往他灵脉里钻：“老东西！敢骂我们妖女？忆灵花的花粉能让你说真话，快说是不是药宗给了你好处，才来抓柳师姐！”
苏兰的药雾顺着花粉往里飘，白色雾气里裹着凝心果的汁液：“林师兄，柳师姐，他们的灵脉里有药宗的‘蚀骨散’余毒！” 她往我手背上按了按，药雾纹突然变得锋利，“是药宗撺掇青岚宗来的！只要废了他们的灵脉，毒就会发作，到时候死无对证！”
张长老的脸色瞬间变了，拂尘猛地抽回，却被楚灵儿的藤蔓缠得死死的：“胡说八道！” 可他的灵脉在花粉里抖了抖，竟真有黑色的毒雾渗出来，“柳师侄别听这妖女挑拨，跟我们回去，宗主自会给你公道！”
“公道？” 柳如烟突然笑了，金纹印记在她胸口亮得像星，“当年我师父被药宗所害，宗门也是这么说的。现在轮到我了，还是这两个字。” 她往我身边靠了靠，纯阴灵力与我的圣体金光缠成一股，“今天要带我们走，得先问问我这徒弟答不答应。”
我握着她的手往前冲时，看见青岚宗弟子的剑己经出鞘。阳光在剑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可柳如烟攥着我的那只手，比任何铠甲都让人安心。忘忧草的花粉在我们周围炸开，青金色的双脉之力裹着粉雾，像条刚睡醒的龙 —— 这一战，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年被宗门辜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