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房的木门被玄铁剑劈开时,老张头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的深渊符号正隐隐发亮。他看到我们,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仿佛早就等这一天了。
“终于来了。” 他放下令牌,布满老茧的手在桌上摸索着什么,指尖的煞气比刘长老的更浓,“主上说,你突破金丹时,就是青云宗灵脉彻底污染的开始。可惜…… 我没等到那时候。”
楚灵儿的藤蔓突然缠上他的手腕,淡蓝色的灵力往里钻:“你藏在宗门三十年,就为了帮深渊主上?” 她的声音带着不解,“杂役的日子清苦,可至少安稳,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老张头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锣:“安稳?三十年前,我的儿子就是被青云宗的长老误杀,他们却说他偷了灵草,连具全尸都没给我留下!” 他的眼睛突然红了,煞气在周身暴涨,“深渊主上说能帮我报仇,我为什么不答应?”
苏兰的药铲顿了顿,粉色药粉停在半空,没再撒出去:“误杀?哪个长老?你可以找宗门申诉,为什么要投靠深渊?”
“申诉?” 老张头猛地拍桌,令牌上的符号炸开黑色的光,“当年的执法长老就是现在的宗主!谁会信一个杂役的话?” 他的目光扫过我们,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们这些天骄,永远不懂底层修士的苦。宗门给你们光环,给你们资源,可我们呢?死了都没人记得!”
我握紧玄铁剑,却迟迟没动手。他的煞气里带着浓重的怨气,比深渊的邪祟更让人心沉。楚灵儿的藤蔓也松了些,淡蓝色的灵力中带着安抚的意味:“就算如此,也不该用青云宗所有人的性命陪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们可以帮你向宗门申诉。”
“晚了。” 老张头的手终于摸到桌底的东西 —— 是个黑色的阵盘,上面刻着与冰煞核心相似的纹路,“我己经启动了‘蚀灵阵’,半个时辰后,锁灵塔的防御阵就会失效。深渊主上的分身己经在塔外等着了,你们谁也拦不住。”
林小婉的净化丹立刻飞出,碧色光雾撞上阵盘,却只让纹路暗了暗:“这阵盘用他的精血催动,除非杀了他,否则停不下来!”
老张头看着我们,突然露出抹诡异的笑:“杀了我?你们敢吗?杀了一个为儿子报仇的父亲?” 他的手按在阵盘上,黑色纹路爬满他的手臂,“要么看着锁灵塔失守,要么脏了你们的手 —— 选吧。”
楚灵儿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藤蔓上,淡蓝色的灵光突然变强:“我有办法!” 她的藤蔓顺着老张头的手臂往上爬,在他心口的位置停下,“他的灵根深处还有一丝清明!是对儿子的思念!我们用安神草的灵力唤醒它!”
苏兰立刻将安神草的粉末撒向老张头的眉心,粉色粉末混着楚灵儿的藤蔓灵力,像温柔的手,轻轻拨开他眼底的煞气。林小婉则将固金丹捏碎,碧色灵力顺着他的口鼻往里钻,护住他即将被煞气吞噬的心脉。
“你儿子…… 叫什么名字?” 我突然开口,青金色灵力收了锋锐,带着安抚的意味,“多大了?喜欢什么灵草?”
老张头的身体猛地一颤,煞气波动出现裂痕:“叫…… 小石头…… 今年该有二十了…… 他喜欢…… 喜欢溪边的狗尾巴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底的红光渐渐褪去,露出浑浊却带着怀念的底色,“他说…… 长大了要当灵植师…… 种满院子的狗尾巴草……”
“小石头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楚灵儿的藤蔓在他心口织出朵狗尾巴草的形状,淡蓝色的灵力中带着草木的清香,“他要是知道你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换报仇,肯定会难过的。”
老张头的手从阵盘上慢慢抬起,黑色纹路在他手臂上消退了些:“我…… 我只是想让他们记住…… 记住有个叫小石头的孩子……”
“我们记住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会向宗门禀明一切,为小石头立块碑,就立在溪边,种满他喜欢的狗尾巴草。”
老张头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混着脸上的皱纹流淌,像干涸的河终于迎来雨水。他颤抖着手,在阵盘上按了下,黑色的纹路渐渐黯淡:“蚀灵阵…… 停了……” 他看着我们,眼神里的愧疚藏不住,“深渊主上的分身…… 在塔西的竹林里…… 他的弱点是…… 是怕阳光……”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突然软倒,灵根被煞气侵蚀太久,己经油尽灯枯。楚灵儿的藤蔓想扶住他,却只接住一缕飘散的灵力 —— 那灵力里,竟凝成株小小的狗尾巴草虚影。
“他用最后的灵力…… 净化了自己的煞气。” 苏兰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捡起地上的阵盘,纹路己经彻底消失。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正好照进杂役房,落在那株狗尾巴草虚影上,虚影化作光点,消散在晨光里。
“我们去锁灵塔。” 我将阵盘收进储物袋,玄铁剑的寒铁精在晨光里发亮,“还有时间。”
楚灵儿的藤蔓在前开路,上面缠着那株狗尾巴草的虚影残留灵力;林小婉和苏兰并肩走着,手里的丹药和药粉己经准备就绪;我断后,心里却沉甸甸的 —— 这或许是最沉重的胜利,没有欢呼,只有对人性的思考。
锁灵塔的方向,隐约传来灵力碰撞的声音。深渊主上的分身己经动手了,但我们必须拦住他。不仅为了青云宗,也为了老张头最后的选择,为了那个没能长大的小石头。
因为有些错误,需要被纠正;有些思念,值得被记住;有些底线,就算再难,也不能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