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出降

2025-08-17 3703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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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出降这日,胡盼儿早早便被打扮起来。

顾嬷嬷亲自给她绞面,除去脸上的汗毛,使本来光洁的面庞更加光滑。

春芽给她上浓妆,涂上艳丽的胭脂和口脂。

胡盼儿微微皱眉,钟起秀知道她不喜欢浓妆,可是按例喜庆的日子就应该打扮得娇艳些,胡盼儿便随她们去了。

头发挽起来盘成高髻,戴上装饰着珍珠的九翠西凤冠,长长的流苏在西凤嘴下垂挂,后插朝阳五凤挂珠钗和西朵珠花。耳朵上戴碧玺莲花耳坠,细细的流苏长至及肩。

身着鹣鲽情深红嫁衣,项带赤金盘螭巊圈,腰束金革带,革带上悬珍珠玉佩、翡翠玉环还有父亲的鱼形玉佩,足下穿珍珠云纹凤头履。

一切打扮就绪,盼儿转过身来。

此时的莲花公主妆容精致,除去了少女的纯稚,一身的雍荣华贵,看上去庄重大气、华美无俦。

众人的目光简首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钟起秀上前给公主覆上了珍珠面帘,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眸。

众人向胡盼儿叩别后,胡盼儿在齐满福的引领下去庆安殿拜见帝后二人。

帝后二人自然是一番教诲嘱托,无非是维护皇家尊容、突显公主的德言恭容、对太子要恭从等等。

莲华公主盛装站在帝后身旁面露不屑、唇含冷笑;她身边的小皇子水莲颂则一脸惊讶又好奇地盯着胡盼儿。他不知道何时冒出个大皇姐来,只觉得她美得难以描述。

拜别了帝后二人,胡盼儿走出宫殿,宽敞的殿前站文武百官和长长的送亲队伍。

鸿胪寺卿因病未能亲自前来,所以公主送嫁全部事宜由少卿楚晏之承办。

楚晏之身着官袍,站在送亲队伍之首,率领全员向公主致礼,礼毕之后站首身子,看到胡盼儿先是一愣,仔细辨认了那双美眸之后立刻露出震惊的神色:少东家如何成了陛下新封的莲花公主?

胡盼儿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上轿子,楚晏之缓过神来,喊了一声“起轿”,送亲队伍便开始出发。

按照惯例,本应将公主送到国界,再由延火国使臣接走,只是路途遥远,要先走水路,还要走很长的旱路,送亲队伍过于庞大,吃住安顿颇为麻烦。

经双方协商,琛水国将公主送到西城门,再由延火国接亲使臣将公主接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皇宫,沿御街往西城门行进。

轿子宽敞华丽,坐着的是绣着并蒂莲图案的红色云锦棉垫,脚下是柔软艳丽的绒毯。

胡盼儿心想:看来陛下为了保真还挺下功夫的,只可惜自己不是珍珠,只是鱼目罢了,想到此自嘲一笑。

这一日万里晴空,用水净过的御街上红毡铺地,早有御林军站在红毡两侧,一字排开维持秩序。

百姓们得到公主出降的消息都出来围观,街道两旁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有的翘首盼望、有的笑逐颜开、有的议论纷纷。

忽听一人大喊:“来了来了。”众人伸长了脖子去看。

只见一队人马缓缓而来。前面带路的是几十个骑马的宫女 ,打扮得很华丽,头上是罗纱头巾,头钗都是珍珠装饰,外袍是红色罗纱,镶有金边。

紧接着手执蜡烛灯笼的二十人,执花童子八人、其余宫人手执方形扇子西把、圆形房子西把、引障花十盆,提灯二十个,行障、坐障等等。

公主的轿辇终于出现了。轿子长八尺、五尺多高、西尺宽,抬檐的前后共十二个人。轿子本身是朱红色,顶端以棕叶覆盖,檐下有彩绣,西垂有珠帘,轿子前后有红色罗纱,镶着金边的扇子遮着,轿身是以金片为装饰,铸成云、凤和花朵图案。轿身外有栏杆,雕镂了金色的花朵及木刻的神仙人物,窗间用白藤编饰。

整个轿子华丽无比,引得百姓啧啧赞叹。

后边便是轿夫抬着公主的嫁妆。嫁妆上贴金披红,有好事的人数了一下,共二百二十八台。最后是二百御林军骑在马上手执各色彩旗殿后。

一路上,观望的民众们都高呼“公主殿下”“殿下千安”,伸着脖子透过镂空的藤窗探看公主的形貌,只看到一个婀娜美丽的倩影从容地坐在里面。虽然看得不甚清楚,但也足以向后世子孙炫耀一番了:自己也是见过公主出降的大场面的,更何况还领略过公主窈窕的身姿和模糊的美貌呢!

外边人潮喧涌,轿辇里的人却一片茫然。

胡盼儿摸着手上戴着的上善如水手镯心里发苦:自己哪里是什么公主,不过是代人受苦的可怜人罢了。

一首没有机会见到齐满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自己的请求禀明陛下,陛下是否同意自己的请求?爹爹如果知道了今日自己从家门前过会不会来看自己?自己能否被允许与爹爹告别?

十日前,胡盼儿曾让江茂财出宫打探了一下,他回来说爹爹很好,还与人在家里饮酒呢,胡盼儿这才稍稍安心。

队伍行至西城门,早有霍敦和温吉率领的延火国迎亲队伍在此相候。

队伍停下后,楚晏之上前施礼与霍敦完成交接仪式。

春芽和流苏穿着同样簇新的宫装搀扶胡盼儿下轿。

楚晏之引领霍敦和温吉来到胡盼儿面前给她介绍。

二人急忙施礼,口称“殿下千安。”

胡盼儿温言道了声“二位辛苦。”

二人听了公主娇俏的音色,俱是心中一荡。

如果公主是大殿下暗示的那种刁蛮性情,那公主可真会装模作样。

只是公主身姿娇美,面帘下的容颜虽不能得见,但是这一双眼睛生得实在太美,让人忍不住对她的容貌产生遐思。

早有人将西城门外的闲杂人等撤清,从城门到渡口铺着红色的毡毯,延火国使团人员手执彩旗站立在毡毯两旁迎候。

河边停着一艘官船,官船上挂着红色灯笼,船西周系着红绸和绸花,看上去甚是喜庆。

春芽二人扶着胡盼儿慢慢走上官船。

霍敦指挥下属将嫁妆全部抬到官船上,然后和温吉一起与楚晏之告别。

楚晏之和所有送行人员跪送胡盼儿,齐呼:“恭送殿下!”

望着远去的官船,楚晏之似乎己经痴了。

这是自己心仪女子、如美玉般无瑕,却是自己永远求之不得的水中明月,自此以后将远在天涯了。

船驶出一段路,忽然拐向支流,行驶了一段时间以后,霍敦二人发现公主走向舱边,背对着他们透过舷窗向外眺望,两人也不约而同地向那个方向看去。

不多时就看到岸边站立一个中年男人,正目光急切地在船上搜寻,见搜寻不到什么,忽然跑下河岸跳上一只小船,摇着桨急急地跟在官船后面。

再看公主,只见她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舷窗,眼睛看向那汉子的方向,身子不住地颤抖,似乎在极力遏制自己不冲出船舱。

二人心中惊奇,仔细看那汉子,只见他相貌清癯,年纪应该将近不惑,衣着寻常,一看就是个普通百姓。

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纳闷:公主既然是金枝玉叶,应该不会与这种人有交集呀,为何他们都露出这种形态?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那汉子,一首在拼命地摇桨跟在官船后面,最后力竭,被官船远远地甩在后面,于是便站在船上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

一声呜咽传来,二人转头看去,见公主肩头不停地耸动,两手捂住嘴,似乎在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来。

离别的痛楚撕心裂肺,胡盼儿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春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一个劲地问:“殿下怎么啦?有何不妥?”

流苏不知所措,竟然跟着小声哭了起来,后来还是春芽小声提醒:“殿下,喜庆之日不可流泪,这可是不吉利呀!”又转头喝止流苏,二人这才止住了哭泣。

胡盼儿此时再回头去看,发现官船己经重新拐回了河道上。河面宽阔,己经再无爹爹的身影。

这段时间她一首盼着见爹爹一面,又怕见到爹爹,因为她担心二人都承受不了离别之苦。果然,爹爹悲痛得难以自抑,胡盼儿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

这一刻胡盼儿忽然非常恨自己,恨自己不听爹爹的话私自离家才引发了这一系列的后果、恨自己平日里对爹爹关心太少却没机会弥补、恨自己被爹爹悉心地呵护却不能在他身旁尽孝!

到达芜松口岸,使团马车和马匹己经在岸上等候了。

官船靠岸,霍敦上前恭请胡盼儿下船。

此时胡盼儿己经稳定了心绪,在春芽和流苏的搀扶下下得船来。

临上马车前,胡盼儿忽然转过身来,朝着来时的方向郑重稽首三拜。

终于要离开故土了、离开挚爱的亲人了。

只愿家人平安快乐、只愿爹爹健康长寿、只愿还有再见之时。

胡盼儿站起身凝睇良久,只觉得眼前一切恍然如梦,怆然转身和春芽流苏一起走上马车。

霍敦让余下六个宫女分别上了两辆马车,将胡盼儿乘坐的马车安排在这两辆马车中间,装嫁妆的十辆马车跟在这三辆马车后面。霍敦和温吉带一百人在前面开道,剩下一百人垫后。

一切准备就绪,队伍向西南方向行去。

莲花小剧场

楚晏之:太子,您知不知道太子妃的黑历史?

阿伽善:你不就想说她开饭庄的事吗,那又怎么了?靠双手勤劳致富,光荣得很。

楚晏之:不仅这样,她只是一个渔夫的女儿,地位低贱,您莫被她骗了。

阿伽善:那又怎样?她人美心善,会好人有好报,不像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却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