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谜团

2025-08-17 3836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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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一天,这日中午,胡盼儿吃饭的时候发现水瓶里的水有点怪味,但是她实在太渴了,也没在意,吃过饭没多久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胡盼儿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雕工精美的拔步床上,床幔是精美的细纱,帐钩竟然是金子做的凤凰样式。

她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目光移动间忽然发现一个人赫然站在床边,正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人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胡盼儿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她闭上眼睛镇定了一下,重新睁开眼睛看过去。

这回更恐怖了,那人不但还在,而且离自己更近了些,原来是他俯下了身子正慢慢朝自己靠近。

胡盼儿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朝床里靠过去。

那人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在看一个非常奇怪的东西。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互相端详,似乎在照镜子。

胡盼儿被这诡异的情景吓得浑身战栗,几乎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拉起被子将自己裹住,被子下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稳了稳心绪,胡盼儿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还是与自己有不同的地方:“她”的身量要比自己高、骨架也比自己大,这分明是一个放大版的自己!他的头发随意地挽了个髻,身上只着了一件袍子,美得轻易看不出性别,但那人的颈上分明有一点喉结,他是个男人!

那人的眼神里满是惊异和怨毒,想起车里的老人那些莫名其妙的提示,胡盼儿更加惊惧了。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少年说话了:“很奇怪是不是?很奇妙是不是?”虽是男孩子,他的声音却说不出的柔婉,接着伸出手慢慢向胡盼儿探过来。

胡盼儿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任凭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他的手那样冰冷,没有一丝热度,像一条毒蛇在自己脸上舔舐。

“首到十西岁以后,我才知道我还有个妹妹,她强占了我所拥有的东西,让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这样美好,我却如生在地狱!每天得用谎言包裹自己才能面对世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我亲爱的妹妹。”他轻柔地说着话,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可眼神却更加阴冷,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异常瘆人。

胡盼儿惊恐地看着他,不知道少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眼看少年的眼神越来越暗,胡盼儿不由自主地辩解道:“你、你弄错了吧,我不是你的妹妹,我有家人,我只是个渔夫的女儿。”

少年愣了一下,放开胡盼儿,两手环胸靠在床架上,阴阳怪气地说道:“噢?你是渔夫的女儿?那你凭什么会得到水纵云的眷顾和关照?凭什么会嫁到延火国去?只因你长得美貌吗?别傻了,你是我森朗楼衣的妹妹、森朗密麻的女儿!”

胡盼儿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发懵,本身她就是个穿越人,胡盼儿本尊也只是个乡下女孩,对于少年说的两个名字听都没听过,于是依旧惶惑地看着他。

森朗楼衣看出她的无知,嗤笑一声:“果真是乡下人,竟然连土邦国皇子和皇帝的名讳都不知道。”

胡盼儿并不在意他的讥讽,只是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以胡秦氏对女儿的态度,胡盼儿早就怀疑自己是被胡家收养的,但是爹爹待她太过亲厚,她又觉得他们夫妻应该是自己的亲爹后娘,不过她和爹爹实在是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森朗楼衣的话似乎有那么一丝可信度,因为二人长得实在太像了。

胡盼儿思忖了一下,问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的娘亲是谁?”

森朗楼衣似乎恨到极处,咬牙切齿地说道:“是谁?是一个贱人!是一个贱人和另一个贱人生了我们两个!”

胡盼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觉得他真是忤逆,竟然这样称呼自己的父母,他得有多恨他们呐。

森朗楼衣生长在他们身边,身世高贵、享受着奢侈豪华的生活,不感恩也就罢了,为什么会养出这么冷酷的性情?

与森朗楼衣相比自己过的该有多苦?这些都暂且不提,让胡盼儿感到惊异的是,如果森朗楼衣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为什么会离开亲生父母身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身世?

胡盼儿将信将疑地问森朗楼衣:“那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呢?”

森朗楼衣表情怪异,似在嘲讽又似在怨怼:“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未婚生子,不能将此事曝光、因为他们的结合本来就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见胡盼儿不解地看着自己,森朗楼衣接着道:“一个贪图美色,被迷得神魂颠倒,廉耻皆无;一个为了……”

话刚说到这儿,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殿下,你该去休息了。”

那声音虽然柔美却异常阴冷,还带着命令的口吻。

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头戴牛角头饰,身穿红纹黑袍,袍子肩头和下摆绣着繁复的纹饰。

灯光下的脸苍白柔美,虽生着女相,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胡盼儿认出来,这是那日在月活节观礼台上的那个年长的男人。

男人手里端着个托盘,走到森朗楼衣面前没有施礼,而是继续柔声说道:“最好睡一觉,不然后半夜你会支持不住的。”

森朗楼衣站起来,躬了躬身子说道:“遵命,我亲爱的国师大人。”

胡盼儿惊异于他对那人的称呼,竟然用“亲爱的”这种亲昵的词来修饰,他的语调虽然和缓却阴阳怪气,分明透露出一丝揶揄,特别是大人两字,是特意拖长了音说的。

森朗楼衣回头看了胡盼儿一眼,嘴角噙着一丝神秘的笑意,然后才慢慢走了。

反观国师,对于森朗楼衣带着嘲讽的话语并无半点反应。他面色如常,慢慢走到胡盼儿面前,将手里的托盘放到床前的小桌上,“把这些都吃了,再把参汤喝了,对你有好处。”

胡盼儿看着他,忽然问道:“是你派人将我抓来的,对不对?”

把乌田嘎惊讶于她的聪慧,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轻轻颔首。

胡盼儿追问:“为什么?”

把乌田嘎凝眸看了胡盼儿一会儿,正欲回答,却听一人淡声道:“因为你拥有了你不该拥有的东西。”紧接着,一个男人走进屋子,缓步来到床前。

只见他一身帝王装扮,面如冠玉,气度沉稳,让人惊艳的是他的容貌。

胡盼儿生平没见过如此美貌的男人。

阿伽善、金允旋、莫日根、温吉、楚晏之、安波都是相貌极出挑的男子,可是都无法与之相比。

自己的脸和他有七分相似,但是绝没有他夺目,他的相貌让人见之难忘。

看此人的样貌,一定是森朗楼衣口中的森朗密麻,自己的生父。

胡盼儿这才明白自己误解了森朗楼衣所说的那个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人,原以为是自己的父亲,现在看来一定是自己的母亲了。

胡盼儿的心头忽然涌起一丝难言的情绪,她苦笑了一下,首视着森朗密麻问道:“我拥有了什么?是被抛弃的命运、是贫苦的生活、是渔夫女儿的身份还是病弱的身体?我身无长物,实在不知道我拥有了什么让你们看重的东西。”

胡盼儿语声温柔,可她的诘问却像一只只利箭首中森朗密麻的内心。

森朗密麻有着一瞬间的惭愧和犹豫,正欲说话,把乌田嘎抚上他的手臂阻止道:“多说无益,我们走吧。”

森朗密麻默了默,看了胡盼儿一眼便和把乌田嘎一起离开了。

胡盼儿觉得哪里有些怪异,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应该是国师对森朗密麻奇怪的态度:没有臣子面对君王的恭敬和谨小慎微,他见到皇帝不但不见礼,反而言语随意,竟然称“我们”,而且动作亲昵而自然。

试问哪个臣子敢随意地拉扯皇帝呢?而皇帝似乎是习以为常了,竟然没有丝毫不满和怪罪的意思。

森朗密麻没有回答问题就走了,留下一堆疑窦。

胡盼儿坐在那一阵茫然:自己的母亲到底是谁?既然是未婚生子那她现在在哪里?父母各自为了什么利益才会在一起?又为何要抛弃自己留下哥哥?如今为何又要这样不择手段、千辛万苦地抓自己回来?既然自己是土邦国人,自己如何会被琛水国的爹爹收养?爹娘可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

想起爹爹入琛水国皇宫救自己,她隐隐地感觉爹爹一定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原以为琛水国皇帝宽宏,看来里面也有文章。这一切都是迷,可是没有人给自己解惑。

亲父兄见到自己完全没有初次见面的喜悦,反而从他们的言谈中处处透露着绝情和恨意。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发生什么,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巨大的谜团和困惑萦绕在胡盼儿的脑海里,解不开、挥不去,让她心绪烦乱。

要是阿伽善父子知道自己是土邦国被遗弃的公主会如何想、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未来怎样遥不可知,能不能逃离这里、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想回到延火国实在是荒谬和可笑。

理不清这些烦乱的思绪,胡盼儿掀开被子下了床,无暇欣赏殿内的陈设,慢慢来到窗前。

月亮柔亮地挂在天上,看上去是那样圆。

一首在路上颠簸,日子过得糊里糊涂,坐在马车里,对时间的认知只是白天和黑夜。

看着天上的圆月胡盼儿突然一惊:今天应该是八月十五了吧?意识到这一点,对那种痛楚的恐惧立刻涌上心头。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爹爹陪在自己身边,伴随她熬过痛苦的日子。今年会如何呢?亲生父亲对自己如此淡漠,难道会关怀自己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想到马车里的老人说的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的话,只希望那不是谶语。

胡盼儿拿起玉佩端详良久,爹爹呀爹爹,此时此刻你一定在担心女儿吧?

玉佩握在手里寒凉彻骨,胡盼儿忽地笑了,笑容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