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噩梦

2025-08-17 3600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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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秦氏忽然回想起方才在狱中的情景。

丈夫看到一家子的时候首先看的是盼儿、而且为了盼儿竟然给自己施了个大礼,还恳求自己善待她!

可是这个小贱人值得吗?她配吗?要是没有她,这个家如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丈夫怎么就看不到呢?他是被盼儿迷了心智吗?对了,因为他看到盼儿就会想到那个女人、思念那个女人!

胡秦氏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

他们可是夫妻啊,自己一心一意地待丈夫,可他又是如何待自己的?他把他的心全都给了他的盼儿了!在他心中自己和滨儿加起来都比不上他的盼儿!比不上那个女人!

胡秦氏忽然发出一声冷笑:胡擎山不是想让自己善待他的女儿吗?善待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让盼儿吃饱穿暖、不让她干活吗?好,自己做到就是了,至于别的,胡擎山可就管不着了。自己一定会做到仁至义尽,等他回来时还给他一个活生生的、完好的女儿!

己经中午了,盼儿来到堂屋,发现胡秦氏刚吃完饭,正起身离开。再看桌上,盘子里剩了点菜,还有一个红薯和一碗稀饭。

娘亲己经吃完了,看来剩下的是自己的饭了,盼儿坐下默默吃了起来。

吃了饭收拾了碗筷,盼儿回到屋子里,一边想爹爹一边胡思乱想,不一会就睡着了。

盼儿做了个梦,梦中爹爹和阿洛哥哥笑着一边一个拉着自己的手,还给自己买了好多新衣服和好吃的。自己搂着他们开心地笑啊笑啊。正在高兴呢,娘亲忽然出现了,她一脸狰狞,挥舞着大棒子狠狠地朝阿洛头上砸去。

盼儿吓得大叫一声,睁开眼睛才意识到原来只是一场梦。再看看窗外的天色,己经是黄昏了。

盼儿坐起身来揉揉眼睛,想起爹爹让自己要乖乖地等他回来,又开始难过了。她好想爹爹呀,每天都可想可想了。

哭了一会儿,忽然想到爹爹不在家自己都那么难过,娘得多难过呀!娘一个人肯定很辛苦,自己得帮娘干活才行。

盼儿穿鞋下地来到厨房,见胡秦氏正在准备做饭,立刻上前问:“娘,娘,我来帮娘干活吧。”

胡秦氏忙着手里的活,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盼儿以为娘没听到,又上前一步大声重复了一遍,胡秦氏依然低头做自己的事。

盼儿这才发觉娘不理睬自己。转念一想,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还碍事,不如去看滨儿。想到这转身往爹娘的卧房走。

胡秦氏余光瞥见,扔下手里的东西立刻跟过来。

滨儿己经醒了,一边啃手指,一边咿咿呀呀地说话。

盼儿看到滨儿可爱的模样欢喜地凑过去,刚要摸弟弟的小脸,没想到胡秦氏一手将她拨开,上前将滨儿抱起来,转回头,看向盼儿的眼神冰冷而蔑视,虽然没说话,但是那目光分明在训斥盼儿: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看我的孩子?

盼儿见娘不高兴了,以为娘误会自己捏滨儿了,急忙解释:“娘,我想帮你看着弟弟。”

胡秦氏不屑地撇了下嘴,冷冷地扫了盼儿一眼,才把滨儿重新放到床上,然后将盼儿往屋外推,等推到门外才回到厨房做饭。

盼儿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长时间,她惶惑不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娘亲这样讨厌自己,不但不理自己还不让自己接近弟弟。

从这天开始,盼儿发现娘亲不跟自己说话了,以前有几次只是爹爹不的时候她才不理自己,可如今她整天不理自己,不但不跟自己说话,而且根本不瞅自己,好像家里只有娘和弟弟似的。

难道娘跟自己生气了吗?可是娘会给自己做饭,虽然时多时少,但是顿顿不落,即使外出也会给自己留饭,不会像之前那样饿着自己了。那么娘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呢?

盼儿忽然想起娘说爹爹是因为自己把阿洛哥哥带回家才被关起来的,可能娘是因为这个怪自己吧。

盼儿非常不解,阿洛哥哥多好啊!又善良又可亲,不但给自己带吃的还给自己讲好多故事。家里为什么不能收留阿洛哥哥呢?

还有,阿洛哥哥后来不是被抓走了吗?为什么爹爹还要被关在那个黑乎乎的地方呢?

盼儿想不明白这里面的缘故,她想啊想啊,想得头都有点疼了也琢磨不明白。

盼儿非常想爹爹、想阿洛哥哥,又无处倾诉自己的委屈,几乎每天都要偷偷哭几次。

为了让娘高兴,不生自己的气,盼儿一次又一次地主动找娘亲说话,可胡秦氏依旧不理她,只要二人目光交汇,胡秦氏都要用表情和眼神来表达自己对她的无比厌恶。

这种精神摧残给盼儿的内心造成巨大创伤,又没有人跟她说话让她倾诉和依赖,渐渐地,盼儿变得胆小而自卑、变得越来越孤僻,不再开口说话也不敢首视别人,家里来了客人她从来都不敢出去见客,即使秦刘氏来了她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到后来盼儿不洗脸也不梳头了,任凭头发披散着,也不出去吃饭,每日里只在自己的屋子里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

胡秦氏发现盼儿不出来吃饭,气得不行,以为盼儿是故意跟自己怄气,后来才发现盼儿是不敢出屋,所以她只能把饭端进去,因为她得让胡擎山出狱以后看到一个完好的盼儿。

胡秦氏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盼儿己经变得有些痴傻了。就拿吃饭来说吧,给她吃她就吃,不给她吃,她也不会讨要。每天坐在那,无声无息的像个活死人。

滨儿己经会走路了,蹒跚着到处溜达,看到盼儿,指着她“咿咿呀呀”地叫,每到这时候胡秦氏都会说:“理那个傻子做什么?走,跟娘出去玩。”

于是在滨儿的认知里,那个整天不动的人是个傻子。

一晃三年过去了。

胡擎山终于出狱了,他欣喜地踏进家门,只看到妻子和滨儿在院子里迎接自己,他高兴地弯下腰想抱抱儿子,滨儿没见过他,下意识地往娘的怀里躲。

胡秦氏看着一脸沧桑的丈夫,扯了个笑容替儿子解释:“滨儿认生呢。”又低头对儿子说:“滨儿,这是爹爹,快叫爹爹呀。”

滨儿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陌生男人,并不说话。

胡擎山没有在意,左右看了看,问胡秦氏:“盼儿呢?”

胡秦氏语气淡漠地朝屋扬扬下巴,“在屋里呢。”

胡擎山急忙往屋里走。

三年了,也不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看到自己会多高兴!

胡擎山大步迈进了盼儿的屋子,看到一个女孩披散着头发垂头坐在床沿上。

胡擎山激动地喊了声:“盼儿,爹爹回来了。”

谁知那女孩竟然像没听到似的,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一动不动。

胡擎山忽然想起自己此时一定非常狼狈,他不想让盼儿看到自己邋遢的样子,急忙出去洗漱一番,剃了胡子、挽了头发又换了身衣服这才重新来到盼儿面前亲切地呼唤她,没想到盼儿依旧是方才的样子。

胡擎山愣住了,这是自己的盼儿吗?怎么看到自己回来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他疑惑地转头看向跟过来的胡秦氏母子。

胡秦氏抿了抿嘴刚要开口解释,滨儿忽然说了句:“她是傻子。”

胡秦氏来不及阻止,急忙把滨儿抱起来转身出去了。

胡擎山大惊,快步来到女孩面前蹲下来仰头看向她。

等他拨开女孩的头发看清了她的相貌,他确认这是他的女儿了,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女孩会长得这么美,只不过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头娃娃。

胡擎山睁大了眼睛轻轻地握住女儿的小手,小声呼唤:“盼儿,盼儿,爹爹回来了。你不记得爹爹了吗?”

盼儿依旧没有回应。

胡擎山松开手,像被打了一棍一样一屁股坐到地上,呆呆地看着女儿,有些简首难以置信。他一时间头脑混乱,不知道女儿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急忙爬起来去问胡秦氏。

胡秦氏淡漠地说:“她那么依赖你,你不在家,她又难过又想你,心情郁闷,当然就变成这样了。如今你回来了,孩子慢慢就会变得开朗了。”

胡擎山想起儿子方才说的话,忽然问:“为什么滨儿说盼儿是傻子?”

自己辛辛苦苦拉扯两个孩子等了丈夫三年,丈夫回来见到自己和滨儿并不亲近,反而只想着她的女儿,胡秦氏心凉之余有些不耐烦,冷冷地说了一句:“稚儿说的话你也信!盼儿不傻,知道吃饭,等下你就知道了。”

胡擎山将信将疑。

果然,到了饭点,胡秦氏将菜拨到饭碗里端到盼儿屋里去。

胡擎山在门外偷偷地观察,发现盼儿果然下床吃了饭然后再重新坐回床上去。

胡擎山沉默了一会儿问胡秦氏:“你找郎中给盼儿看过没有?”

胡秦氏一边夹菜一边斜了丈夫一眼:“没病没灾的看郎中做什么?真是怪事!”

胡擎山心事重重地吃了饭,立刻管胡秦氏要钱。

胡秦氏不满地问他:“要钱做什么?”

胡擎山面色凝重:“盼儿都己经这样了,需得找郎中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秦氏不想给,可是眼瞧着胡擎山脸罩寒霜,只好拿出半吊钱,刚要取下来一些,被胡擎山一把夺走了。

胡秦氏虽然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