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娣真快被气死了,又不敢真的撕破脸,周老太也太不是东西了,坐牢真那么好,人人都要去坐牢了。
她强行压住火气,说道:“大嫂,话不能这么说,坐牢不管怎么说,都不好的,我们宁愿给这六万块钱,也不愿意让袁林去坐牢啊,他去坐牢了,孩子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怎么贪钱的时候不想想孩子,现在来考虑孩子怎么办,晚了点吧。”
林巧娣瞪着她,周老太这话也太不客气了,林巧娣再也压不住火气,“大嫂,话不能这么说吧,你也有落魄的时候,我可没有这么贬损过你!”
周老太冷笑道:“你都忘记了吧?林巧娣,当年我们家那么困难,你生怕我们沾上你,建民要交学费,我上你们家借一百块钱,你是怎么把我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出来的?一毛钱都不肯借!”
“现在你倒是好意思,张嘴就要借六万!你脸可真够大的。”周老太冷笑,奚落够了,她往沙发一靠,摊牌道:“不好意思,和你当年一样,一毛钱都没有,我不借!”
周老太没说自己没有,她说自己不借,对,就是有钱,不借。
林巧娣气得脸都青了,可不敢为了争一口气,真把周老太给得罪了,她儿子还等着这笔钱呢,要不然,袁林就要去坐牢。
林巧娣深吸一口气,语气转变,低三下西地哀求,“大嫂,当年是我不对,你是不知道当年家里的情况,全是老袁做主的,我没有当家的权利呀。你大人有大量,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就不要计较了,你难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亲外甥坐牢去吗?”
“他坐牢又不是我害的,我还得为他负责吗?”
周老太态度很强硬,坚决,不管林巧娣怎么说,甚至后。
不借,就是不借。
林巧娣不管说什么,周老太就是不借。
林巧娣知道周老太有钱,眼看她这些亲戚里,能帮上忙的也只有周老太,她不得不求她。
林巧娣也能伸能屈,往地上扑通一跪,膝行到周老太脚边,把着她的大腿,苦苦哀求“大嫂,算我求求你了!我只有袁林这一个儿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坐牢啊!当年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我们吧!”
“那你去顶替他坐牢吧,你去说,钱都是你收的,你去坐牢。”周老太冷漠地说道。
林巧娣一愣,下意识地说道:“我?我都多大年纪了...”
她把剩下的话憋回去了。
周老太笑道:“看来你也不是很想救你儿子嘛。你不用白费功夫,我不借,不借不借,就是不借!”
林巧娣气得半死,又不敢现在翻脸,眼看求她无望,只能先回去想办法。
她想到了远在美国的林巧萍。
六万块钱,不知道林巧萍有没有。
林巧娣给林巧萍打去了国际长途。
幸运的是,联系上了林巧萍,电话里,她没说是袁林贪污被抓,说袁林生了大病,需要用钱。
她找林巧萍借六万块钱。
说是借,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是要,以后绝没有可能归还。
林巧萍没有一口答应借钱,在林巧娣家里的遭遇,让她记忆犹新,六万块钱也不是小数目,林巧萍需要考虑考虑。
林巧娣满怀希望地挂断了电话,她希望美国的林巧萍,能给他们一家人送来希望。
这两天,许梅感冒了,请假在家里休息。
她己经坚持上班好几天了,这两天实在不舒服,请了两天病假。
车间主任批假条的时候,很不高兴。
“现在工厂的用工条件你们也都知道,下岗的人一批又一批,铁饭碗都要砸锅了,我们这些人的工作,是朝不保夕,能上班还是要坚持上班,不然等你请假回来,说不定厂广告栏的下岗名单就有你了。”
许梅也焦虑,实在是这两天感冒不舒服,都快一个星期了,之前还好点,只是流鼻涕,乏力,这两天,都开始头痛了,不知道是不是车间的环境太嘈杂了,她感觉头越来越痛。
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想着请两天病假。
她这两天的状态,车间主任也看在眼里,虽然不高兴,还是给她批了两天的假条。
许梅拿到假条,并没有感到轻松,现在国营工厂的工作也是朝不保夕的,林建国下岗了,自己不能再下岗了。
许梅去诊所,开了点感冒药,又买了一瓶双氧水,回了家。
林建国卖了一天雪糕回来,家里静悄悄的,许梅没做饭,在房间休息,屋里灯关着。
林建国啪的把灯打开了,许梅失声叫唤。
“怎么了?”林建国赶忙问。
“把灯关了!”许梅喊。
林建国赶忙关了灯,“怎么,不舒服?”
许梅嗯了一声,“你做饭吧,我头痛得很,睡一会儿。”
林建国也没说什么,许梅感冒有一个星期了。
林小勇大了,放学不用人接,自己就回来了,不过他贪玩,放学之后,总会跟同学玩一会儿,才回家。
许梅这几天感冒,觉也睡不好,总睡不着,虽然下班之后就在床上躺着了。
林建国自己把饭弄好了,喊许梅起来吃饭,许梅首喊头晕。
林建国进卧室,摸一摸许梅的额头,感觉她有点发烧,“许梅,要不还是上医院去看看吧。”
许梅烦躁地说道:“现在工厂效益这么差,看病找谁报销去?就是普通感冒,过几天就好了,我己经请了两天假,在家里歇两天。”
林小勇回来了,一进屋,就嚷嚷肚子饿了要吃饭。
等林建国从许梅房间里出来,林小勇己经坐上了饭桌,自顾自地吃起来了。
许梅不吃,林建国和林小勇吃了饭。
吃完饭,林建国吩咐林小勇给许梅送热水进房间去,他去洗碗。
等林建国洗完碗出来,他倒好的热水还放在桌子上,林小勇盯着电视看。
齐鲸约秋桃去写生。
秋桃不知道写生是什么东西。
齐鲸说:“就是去画大自然,或者画人物也可以,随便画,画下你想画的一切。”
齐鲸的画画水平比秋桃高得多,他学了很多年,据齐鲸说,他小时候是跟着他爷爷学国画的,现在才开始学习素面,但毕竟有画画的底子,他的素描学习得很快。
秋桃对画画挺感兴趣的,齐鲸约她去看电影,好几次了,秋桃一次都没答应,但是齐鲸约秋桃去写生,她真有点心动。
短暂地考虑过后,她答应下来,齐鲸很认真地跟她交代要带的东西,以及,要去的地方。
巧合的是,齐鲸约她去的地方,是南城郊区的佛音山,半山腰上有一座寺庙,佛音寺。
是三年前,王铮带她去过的地方。
秋桃这才恍然,原来都己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她好久没有想起过王铮了,如果不是齐鲸约她前往佛音山,秋桃都没想起来这个地方。
那一片山自然风光确实很不错,适合写生。
所以秋桃也没有拒绝,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再踏足佛音山。
秋桃没有画板,不过她不用担心这个,她只需要带上自己需要的东西,画板这些,齐鲸会帮她准备。
去过一次,秋桃有经验了,佛音山很难爬,秋桃准备了食物和水,还弄了驱赶蚊虫的蚊香,火柴。
她记得齐鲸好像是不抽烟的,所以还是把火柴也带上。
到出发的这天,秋桃提早骑着车来到了约定的地方,她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但等她到那的时候,却发现齐鲸己经在那了。
两人都有点惊讶,随即一笑,这下好了,可以比约定时间早二十分钟出发。
齐鲸要带两个人的画板,还有马扎之类的东西,自行车的后座绑了一个大包。
到了山脚下,自行车不能走了,两人把车锁在路边,背上工具,往山上爬。
齐鲸很高,又有点瘦,看起来比竹竿强不了多少,不过挺有劲的,背上大包如履平地。
秋桃还担心他背不动,“齐鲸,要不要我拿一点?”
齐鲸摇头,“不用不用,这都是一些架子,不重的。”
两人往山上走,在他们停放自行车的地方,还停放着别人的,有好几辆呢,看来爬山的人还不少。
秋桃三年前和王铮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别人,全程就他们俩,到山顶往下俯视,看着南城全貌,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过今天,秋桃没有再次征服佛音山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