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问题，如同暮鼓晨钟，狠狠地敲在了苏晴雪那己经濒临破碎的世界观上。
预算。
一个多么现实，多么接地气，多么充满凡俗烟火气的问题。
苏晴雪看着眼前那群正干得热火朝天的“神仙工人”，又看了看那些被当成砖头水泥一样随意堆放的，每一件都足以买下整个地球的“神级材料”，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苏氏集团虽然现在起死回生日进斗金，但资产加起来，恐怕连那块【九天星辰钢】的一个角都买不起。
“老……老公……”苏晴雪的声音有些发干，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试图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这个……应该……应该是免费的吧？”
“免费的？”林凡一听，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以为要花很多钱呢。”
他立刻从一个心疼预算的凡人丈夫，切换成了一个对免费装修充满期待的业主。
他兴致勃勃地走到那群“神仙工人”面前，开始以一个“专业”业主的身份，监工和指导起来。
“哎哎哎，那个独眼巨人大哥！”林凡对着正在用一柄燃烧着熊熊神火的【太阳真火锤】砸墙的工匠之神独眼喊道，“你砸墙的时候小心点，别把旁边的水管给砸坏了！那个水管是我上个月刚换的，花了好几百呢！”
正在奋力挥锤的独眼巨人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边那根普通的PPR水管，又抬头看了看林凡那张写满了“我很认真”的脸，巨大的独眼中，充满了无尽的茫然和困惑。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考验我吗？
他是在告诉我，真正的修行，不仅要注重宏伟的大道，更要关注细微的凡尘吗？
这根凡俗的水管，在前辈眼中，其重要性，竟然不亚于旁边的【建木神桩】？
大道至简，于微末处见真章！
“晚辈……晚辈悟了！”独眼巨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放下手中的【太阳真火锤】，对着林凡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多谢前辈指点！晚辈一定小心施工，绝不损伤前辈家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管一线！”
说完，他再次拿起锤子，但这一次，他的动作变得无比的小心翼翼，仿佛不是在砸墙，而是在进行一台精密度要求极高的心脏搭桥手术。
林凡看他这么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走到了那几个正在用飞剑当锯子，切割【建木神桩】的蜀山剑仙面前。
“几位师傅，你们这锯子……哦不，是飞剑，看起来挺锋利的啊。”林凡一脸好奇地问道，“就是这切割的时候，木屑有点大，搞得到处都是。你们有没有吸尘器啊？最好是那种大功率的，不然不好清理。”
几个仙风道骨的蜀山剑仙，听到“吸尘器”三个字，全都愣住了，御剑的手都抖了一下，差点把神木给锯歪了。
吸……吸尘器？
前辈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我们堂堂蜀山剑仙，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你让我们用吸尘器？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剑仙，忍不住说道：“回……回前辈，我等……没有吸尘器。不过，晚辈可以施展‘御风诀’，将这些木屑都吹走。”
“吹走？”林凡一听，立刻摇了摇头，“那不行！吹走了多污染环境啊！现在都提倡环保，你们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要不这样吧。”林凡想了想，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巴掌大小的，布满了灰尘的……黑色小布袋。
是他平时用来装硬币和钥匙的。
“这个袋子，给你们用吧。”林凡把袋子递了过去，“我感觉它吸力还挺强的，应该能当吸尘器用。你们试试。”
几个剑仙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脏兮兮的布袋，面面相觑。
他们很想告诉前辈，我们是剑仙，不是清洁工。
但他们不敢。
为首的那个年长剑仙，只能硬着头皮，恭敬地接过了那个布袋。
然而，当他的手指，接触到那个布袋的瞬间。
“嗡——！”
一股仿佛能吞噬天地，容纳万象的恐怖吸力，从布袋中轰然爆发！
周围的木屑，灰尘，甚至连空气中的灵气，都在这一瞬间，被疯狂地吸入了那个小小的布袋之中！
几个剑仙离得最近，猝不及不及防之下，连人带剑，都差点被吸进去！
他们骇然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元，竟然也在不受控制地向外流逝，被那个布袋所吞噬！
“这……这不是布袋！”年长剑仙吓得魂飞魄散，他拼尽全力，才稳住身形，声音都在颤抖。
“这是传说中，由混沌初开时的第一缕‘吞噬本源’所化，可以吞噬万法，容纳诸天的……【人种袋】啊！”
不，不对！
这玩意儿，在神话传说里，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
【乾坤袋】！
前辈他……他竟然用传说中的【乾坤袋】，来……来装硬币和钥匙？！
现在，还拿出来，让我们当吸尘器用？！
几个蜀山剑仙的世界观，在这一刻，也崩了。
他们看着那个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无尽虚空的袋口，又看了看林凡那张“你看，我就说很好用吧”的脸。
他们突然觉得，当个剑仙，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不如，留下来，给前辈当个清洁工，说不定还能混个神器用用。
装修工程，在一种极其诡异，极其难绷的氛围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砸墙，铺地，砌墙……
每一道工序，都由最顶级的神祇和仙人，使用最顶级的神器和神材，以一种对待艺术品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进行着。
苏家别墅，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个凡俗的居所，向着一座不朽的天宫道场，疯狂蜕变。
终于，到了最后一道工序。
刷墙。
工匠之神独眼，亲自端着一桶“油漆”，走到了林凡面前。
那桶“油漆”，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如同羊脂白玉般的色泽，通体散发着一股“万法不侵，永恒不朽”的至高气息。
“前辈！”独眼巨人恭敬地说道，“墙体己经改造完毕，现在，准备为您粉刷‘护墙宝’！请您定夺颜色！”
“护墙宝？油漆就油漆嘛，说得这么高大上。”林凡摆了摆手，他凑过去，闻了闻那桶“油漆”。
“嗯，这个味道不错，没什么甲醛味，挺环保的。”
他看了一眼那如同羊脂白玉般的颜色，点了点头：“就这个颜色吧，挺素雅的，耐看。”
“遵命！”
独眼巨人得到命令，立刻开始指挥工人们，进行刷墙工作。
苏晴雪站在一旁，看着那桶所谓的“油漆”，眼神己经彻底麻木了。
她不用猜也知道。
那玩意儿，绝对不是什么“护墙宝”。
那是由传说中，可以抵御一切物理和法则攻击，号称绝对防御的……【不灭神髓】，稀释而成的！
用【不灭神髓】来当油漆刷墙……
合理，非常合理。
毕竟，她家的砧板都是【创世之盾】了，墙壁的防御力，总不能比砧板还差吧？
就在苏晴雪己经彻底躺平，准备接受这一切的时候。
一个木灵仙子，在刷天花板的时候，不小心，将一滴白色的“油漆”，滴了下来。
正好，滴在了林凡那件，穿了很久的，“为人民服务”T恤上。
“哎呀！”木灵仙子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飞下来，对着林凡就要下跪道歉。
“前辈！晚辈该死！晚辈不小心弄脏了您的宝衣！”
“没事没事，不就是一件衣服嘛，洗洗就好了。”林凡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滴白色的“油漆”，然后，很自然地伸出手指想把它刮掉。
然而，当他的手指，接触到那滴【不灭神髓】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身上那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洗得发白的“为人民服务”T恤，在接触到【不灭神髓】的瞬间，仿佛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刺激！
“嗡——！”
一道朴实无华，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所有道理，所有信仰的无上光辉，从那件T恤上，轰然爆发！
那五个鲜红的大字，“为人民服务”，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尊顶天立地，俯瞰众生的无上法相！
一股“功德无量，万法不侵，言出法随，众生信仰”的恐怖气息，从那件T恤上，席卷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地球！
这一刻，全世界所有生灵，无论是什么种族，什么信仰，都在心中，听到了一个宏大而又慈悲的声音。
“为人民服务。”
跪在地上，正准备道歉的木灵仙子，在被这股气息笼罩的瞬间，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礼和升华！
她骇然地看着林凡身上那件正在发光的T恤，声音都在颤抖。
“这……这不是T恤！”
“这是传说中，由人道始祖，以无量功德和众生信仰之力，编织而成的，可以号令天下，言出法随的……人道至宝……”
“【功德圣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