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冬雪与热汤续

2025-08-16 3156字 1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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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周末的下午,他们还会去学校的画室待上一会儿。陈砚之在画新的建筑草图,沈砚则在画陈砚之的侧脸。阳光透过天窗落在画纸上,把颜料染成温暖的橘色,松节油的味道里混进了陈砚之带来的热可可香气,甜得恰到好处。

沈砚画画时总爱走神,笔尖悬在半空,目光黏在陈砚之握着铅笔的手上。那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转动铅笔时虎口会形成好看的凹陷。陈砚之早就察觉他的视线,却不戳破,只是偶尔翻图纸时抬眼望过去,总能撞进沈砚慌忙躲闪的眼神里,像只被抓包偷腥的猫。

“又偷懒。”陈砚之合上图纸,声音里带着笑意。

沈砚的耳朵尖腾地红了,连忙低下头假装调色:“没有,在想光影怎么处理。”

陈砚之走过来,从背后圈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温热的呼吸洒在颈侧,沈砚的笔尖都在发颤。“哪里不会?”陈砚之的声音很低,带着胸腔的震动,“我教你。”

他的手覆上沈砚的手,引导着画笔在画布上移动。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重叠的剪影画。沈砚能闻到他衬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窗外飘进来的玉兰花香,心跳乱得像被风吹散的颜料。

“这里的明暗要再强烈些。”陈砚之的指尖擦过沈砚的手背,“就像……雪地里的阳光。”

沈砚忽然想起那个平安夜,陈砚之的吻带着雪的清冽,却烫得他几乎融化。他转过身,趁陈砚之不注意,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像偷了块最甜的糖。

陈砚之挑眉,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画笔掉在地上发出轻响,松节油的气息漫上来,和着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画架上的半成品还摊着,阳光在未干的颜料上流淌,像在为这个吻镀上金边。

他们的第一次旅行去了海边。沈砚从小生活在北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海时,眼睛亮得像落了星辰。他脱了鞋踩在沙滩上,浪花卷着细沙漫过脚踝,凉丝丝的痒。陈砚之跟在后面,举着相机拍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拍他弯腰捡贝壳时的屁股,拍他转身时笑得露出的小虎牙。

“别拍了。”沈砚跑过来抢相机,脸颊被海风刮得通红,“都是糊的。”

陈砚之把相机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不糊,很好看。”他低头吻了吻沈砚的鼻尖,“比你画的晚霞还好看。”

沈砚的脸更红了,埋在他怀里闷笑。远处的海鸥掠过海面,留下长长的白色轨迹,海浪拍打着礁石,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情歌。

晚上他们躺在民宿的阳台上看星星。陈砚之给沈砚讲星座,讲那些星星组成的图案像什么建筑。沈砚听不懂,却喜欢听他说话,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温柔,像海浪漫过沙滩,轻轻的,暖暖的。

“你看那颗最亮的。”陈砚之指着夜空,“像不像你画里的路灯?”

沈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颗星星格外明亮,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闪着光。“像。”他笑着说,“也像你给我的那杯姜茶。”

陈砚之笑了,侧过身吻他。晚风带着海水的咸味,星光落在他们交叠的唇上,温柔得像个不会醒来的梦。

毕业那年夏天格外热,蝉鸣聒噪得让人烦躁。陈砚之拿到了设计院的offer,沈砚则准备举办自己的第一个画展。两人都很忙,却总会挤出时间见一面。有时是陈砚之加班到深夜,去画室接沈砚,两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慢慢走,分享同一副耳机听歌;有时是沈砚画累了,跑到设计院楼下等陈砚之,隔着玻璃看他对着图纸皱眉的样子,觉得认真工作的人最迷人。

画展开幕前一天,沈砚在画室忙到凌晨。最后一幅画是海景,他总觉得海浪的颜色不对,反复修改,颜料涂了一层又一层。陈砚之来的时候,看到他趴在画架上,头发乱得像鸟窝,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别改了。”陈砚之把他拉起来,语气里带着心疼,“己经很好了。”

“不好。”沈砚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睛红得吓人,“颜色不对,光影也不对,一点都不像我们去的那片海。”

陈砚之没说话,只是抱着他,任由他把眼泪蹭在自己的衬衫上。过了很久,沈砚的哭声小了,他才拿出纸巾帮他擦脸:“傻瓜,你画的不是海。”

“嗯?”沈砚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你画的是那天的心情。”陈砚之帮他理了理乱发,“是看到海时的开心,是被我吻时的心跳,这些比颜色和光影重要多了。”

沈砚愣住了,看着画布上那片被自己改得乱七八糟的海,忽然笑了。他抱住陈砚之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又亲:“陈砚之,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跟你学的。”陈砚之笑着回吻他,“快去睡会儿,明天还要开幕。”

画展很成功。沈砚的画里总有种温暖的力量,无论是雪中的路灯,还是海边的星光,都让人看了心里发软。陈砚之站在那幅海景前,看着画里跳跃的光斑,像看到了沈砚眼里的光。

有记者采访沈砚,问他创作的灵感来自哪里。沈砚看向人群中的陈砚之,笑了笑:“来自一个很重要的人,他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温柔的光。”

陈砚之的心跳漏了一拍,隔着攒动的人头,他看到沈砚眼里的自己,清晰而明亮。

后来他们搬进了新家,离陈砚之的设计院很近,离沈砚的画室也不远。客厅的墙上挂着那幅海景画,旁边是陈砚之设计的图书馆模型。阳台上种满了沈砚喜欢的多肉,窗台上放着两个并排的保温杯,一个深灰,一个米白,都是陈砚之挑的。

每个清晨,陈砚之会先起床做早餐,煎蛋的香气总能把沈砚从被窝里勾出来。沈砚会从背后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后背,迷迷糊糊地说早安。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光斑,像他们初遇时画室里的阳光。

每个傍晚,沈砚会去设计院接陈砚之。有时陈砚之还在忙,他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看夕阳把陈砚之的侧脸染成温柔的橘色。等陈砚之忙完,两人会手牵手走回家,路过街角的花店时,沈砚总会买一支向日葵,插在客厅的玻璃瓶里。

有次沈砚感冒了,发烧到三十八度,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陈砚之请假在家照顾他,给他物理降温,喂他喝药,还笨拙地学着煮姜汤。姜汤熬得又苦又辣,沈砚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陈砚之却很认真地说:“喝了才好得快,就像我们第一次在湖边喝的那样。”

沈砚看着他鼻尖上沾着的姜沫,忽然笑了,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角:“苦死了,但我喜欢。”

陈砚之愣了愣,随即笑了,把他揽进怀里:“傻瓜。”

冬天又来的时候,他们去了陈砚之的老家。那是个安静的小镇,屋檐上积着厚厚的雪,像童话里的世界。陈砚之的父母很喜欢沈砚,拉着他问东问西,把家里最好的被子拿出来给他盖。

除夕夜,外面放着烟花,五颜六色的光映在窗户上。陈砚之拉着沈砚的手,走到院子里。雪花还在飘,落在他们的发上肩上。

“沈砚,”陈砚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单膝跪地,像个笨拙的骑士,“我知道我不完美,有时候太固执,有时候会忽略你的感受。但我会努力学,学着更好地爱你。”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枚银色的戒指,和沈砚那支钢笔上的“砚”字一模一样。“你愿意……和我过很多很多个冬天吗?”

沈砚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用力点头,蹲下去抱住陈砚之的脖子:“我愿意,一千个,一万个都愿意。”

烟花在头顶炸开,绚烂的光落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陈砚之把戒指戴在沈砚的手指上,尺寸刚刚好。他站起身,吻住沈砚的唇,这个吻带着雪的清冽,带着烟火的绚烂,带着往后余生的所有温柔。

后来沈砚在画里加了两个雪人,一个戴着深蓝色的围巾,一个戴着红色的围巾,它们的手牵在一起,在雪地里站成永恒的姿势。画的名字叫《冬雪与热汤》,旁边用小字写着:“最冷的冬天,因为有你,变成了最暖的时光。”

而陈砚之设计的图书馆里,多了个小小的画室,画室的天窗总是开着,阳光能刚好落在画架上,像他们初遇时那样,温柔地拥抱着所有的热爱与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