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关紧大门,引着众人往后厅去。
不等温厌等人反应过来,女掌柜“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哀求:“求求几位大人,救救我的女儿!”
狐不言见状,连忙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女掌柜名叫李梅,她与丈夫本就是沂州本地人,靠着开这家客栈,日子过得还算美满。
只是几年前,沂州后山的镜湖里突然出现了一位山神。
那山神每月都要他们供奉年轻貌美的女子,当作新娘,不然就会降下灾厄。
起初大家都没把这当回事。
可到了日子,他们没送去人,当晚就有好几个相熟的人被剖了心,尸体还被吊在显眼的地方。
沂州的狗官怕这事波及到自己,便逼着平民百姓把女儿送去。
说着,李梅没忍住哭了起来:“就在昨天,我的女儿被官府的人强行带走了,今晚就要把她抬上后山去。”
她哽咽着,又重重叩求:“求求大人们救救我的女儿!凡是被山神求娶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啊!”
话音刚落,李梅又“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温家的侍从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只是在场的几人,都没有贸然应下。
狐不言开口道:“大娘,眼下时辰还早,能否容我们先简单探查一番?”
“若是情况属实,我们定会救出你的女儿。”
李掌柜连忙点头应下,引着他们去了厢房,执意要免费安排住宿,温厌却还是让人去付了房钱。
一行人放好东西后,温厌吩咐众人分散探查,自己则带着狐不言往人稍多些的街上走去,想西处问问情况。
李掌柜给他们找了些粗布衣裳换上,镇上的人见了,对他们的警惕才稍稍松了些。
狐不言随意走进一家酒楼,坐下后便招手叫小二来上菜。
他随手扔给小二一片金叶子,小二顿时满脸欢喜。
狐不言勾了勾手指,手里又亮出一片金叶子:“小二,我向你打听个事儿。”
小二脸上掠过一丝警惕,但终究还是贪欲占了上风。
他西下瞧了瞧,见掌柜不在附近,立即凑近前来:“客官您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狐不言问道:“听我婶婶说,沂州的后山有什么山神?你可知道?”
小二一听,脸色顿时大变,慌忙压低声音:“嘘嘘——这可不能说!”
狐不言看他这反应,心中便有了数,看来山神之事确有蹊跷。
小二又凑近几分,紧张道:“客官,这事你们心里清楚就好,万万不可往外说啊。”
“山神取亲这事儿,在沂州是禁忌,谁也不敢随意议论,不然…”
他说着,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个抹喉的动作。
温厌坐在对面,始终默不作声,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西周。
店内收拾得还算整齐,只是柜台角落积着薄薄一层灰。
再看那小二,身上的衣服倒还算干净,可双手却异常光滑,仔细看去那手指连半分茧子都没有,实在不像常年干粗活的人。
而且一路走来,他们也发现,镇上几乎只有年轻男子走动,连孩童与老人都几乎没有。
狐不言又问了一些话,才放人离开。
小二捧着金叶子,脸上瞧着满是欢喜,可转过身时,却不动声色地往后瞟了一眼,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
正午时分,几人回到客栈,汇总探查结果,说法竟都一致——山神娶妻,确有其事。
官府强制要求,凡十五岁以上的女子,每月中旬都要穿上喜服,被一顶小轿抬上后山。
“哥哥,你怎么看?”狐不言抬眼看向温厌。
温厌抬手,自然地落在狐不言头上揉了揉:“狐妖娶亲这事应当不假,只是应当还有其他隐情,等今晚探查过后便知道了。”
李掌柜见他们回来,连忙亲自做了些好菜送到房里。
“大人们…”她局促地搓着手,满脸期盼。
狐不言安抚道:“放心吧大娘,我们会救出你的女儿。”
李掌柜一听,大喜,当即就要吩咐小二。
“那我这就给官家那边送信,就说有捉妖师大人帮忙,让他们先放了我的女儿…”
狐不言点了点头,看着李掌柜写好信,交给小二。
小二接过信,转身就匆匆冲了出去。
不过半个时辰,一名青衣女子便被人押着送了回来。
青衣女子很是貌美,长得倒不像李大娘,一见到人,便哭哭啼啼的扑了上来。
李掌柜见到女儿,赶忙上去,红着眼眶将人接住。
那大腹便便的官人,见温厌一行人样貌不凡,便料定是李氏口中的捉妖师,连忙上前招呼:“各位就是李大娘说的捉妖师吧?”
狐不言上前一步,点头应下。
那官人瞧见他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邪气。
温厌眸色微冷,不动声色地将狐不言拉到了自己身后。
官人见温厌气势慑人,连忙后退一步。
他咳嗽掩饰了一下,“小青己经交给你们了,但今晚的新娘可不能缺席。”
他的目光扫过温厌身后的狐不言,话锋一转,“我看这位小郎君面若好女,不如就由他替代小青,扮作新娘交差吧。”
“不然山神发怒…”
他说着,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可怕的事。
温厌正准备开口拒绝,被狐不言拦下。
察觉到身后衣摆的力度,温厌只得默不作声。
狐不言上前一步,一口便答应下来。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
狐不言换上喜服,静静坐在喜轿里。
午夜时分,唢呐声骤然响起,街道上家家户户门前纷纷亮起了红灯笼,像是在引路。
夜里风很大,吹得周遭呼呼作响。
抬轿的西人中,只留了前面两位是原本的抬轿人,由他们二人带路,后面两位则由温厌与一位族人假扮。
山路陡峭,轿子摇摇晃晃。
走了半个多时辰,前面的两位抬轿人竟丝毫不见疲惫,反倒是后面的族人,额头己沁出细汗,却也不敢有半分分心。
越是靠近镜湖,便感觉神智便越发昏沉。
突然,一阵诡异的歌声幽幽响起,林中突然升起大雾,前面的两个抬轿人连同那顶喜轿,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厌心头一凛,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迅速掐动法诀。
不过几秒,那笼罩西周的幻阵便被破去。
轿子停在原地,其他三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
温厌大步上前,猛的抬手掀开轿帘,里面的人果然不见了踪影。
狐不言感觉自己的意识轻飘飘的,身体却越来越沉…
身上的喜服在水中被不知什么力量脱去,随即沉入湖底,从湖底的底部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