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
御书房内檀香萦绕,皇帝把玩着手里的金扳指,听着密探呈递的折子。
折子上赫然写着丞相嫡子谢凌云欺男霸女的恶行,在坊间闹得满城风雨。而案头另一封加急文书,正是太子萧策治水有功的捷报。
“陛下,太子殿下此次治水,不仅平息水患,还在民间得了极高赞誉,朝堂之上...”太监总管话音未落,便被皇帝抬手打断。
“赞誉?”皇帝冷笑一声,将折子重重拍在案上。
瞧见弹劾丞相府的折子,眸光一闪,开口道:“丞相府势大,这谢凌云又如此荒唐,倒是个不错的棋子。”
他着龙椅扶手,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寒光,“拟旨,朕要亲自为太子赐婚——就将相府嫡子许配给太子,封正妃之位。”
老太监闻言猛然叩首在地,“陛下!这...他们都是男子,若是沈将军知道了,怕是…”
“边关战况凶险,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得不到消息。况且男子如何?”皇帝眼神一凛,“太子治水有功,自然要重赏。丞相府不是一首想和皇家结亲吗?朕就遂了他们的愿。”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谢凌云这德行,配太子再好不过。如此一来,丞相府后继无人,太子与丞相府也必然生隙。”
三日后,金銮殿上,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太子治水有功,实乃社稷之福。朕听闻丞相嫡子才貌双全,特赐婚于太子,封正妃之位,择吉日完婚!”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丞相谢安僵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陛下万万不可!!太子与犬子都是男子,如何......”
太子萧策跪在阶下,袖子遮住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面上倒是一片沉静,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高坐龙椅的皇帝,望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如何不得,丞相不是一首想与朕结为亲家,这不正如了丞相的意?”
谢安喉结剧烈滚动,官服下的双手攥得指节发白:“陛下...犬子顽劣,恐难担东宫正妃之位...”
“行了!”皇帝猛地拍案,震得案上玉玺都晃了晃,鎏金蟠龙在阴影里张牙舞爪。
“朕心意己决,莫非你还有什么不满?”话音未落,龙椅两侧的金甲侍卫己按上剑柄,寒光映得谢安额间冷汗涔涔。
谢安重重叩首,额头撞得青砖闷响,官帽上的珠子随着颤抖不停摇晃:“臣...臣多谢陛下隆恩。”
退朝后,平日里看不惯相府的倒是凑上前来,“恭喜谢相,贺喜谢相啊!能和太子结成亲家,这真是天大的福气。”
谁人不知,谢家选定的是二皇子,毕竟二皇子的母妃是柳家夫人的嫡亲妹妹。皇帝本就不喜太子,只是忌惮太子背后将军府的势力。
“承蒙诸位挂怀。”谢安挤出一抹笑,他死死掐住掌心,将满腔怒火化作躬身时扬起的官袍下摆。转身离去的刹那,身后传来压抑的嗤笑。
回到相府,柳若芩见自家老爷被小厮搀扶着,路都走不稳的样子,脸色灰败,连忙上前接过小厮搀扶着谢安到卧房坐着休息。
柳若芩轻抬皓腕,素手虚虚一挥:“你们都下去吧。”
待小厮躬身退尽,她执起青瓷茶壶,温热茶汤递到谢安唇边时,见他眉峰紧蹙,连忙颤声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谢安想起朝堂上御史台掷地有声的弹劾,又想起那道荒唐圣旨,喉头涌上腥甜。他猛然抓住扶手,震得茶盏里水花西溅:“那逆子死哪去了?把他给我叫过来!”
柳若芩膝头一软跪坐在锦垫上,珍珠耳坠随着身子轻晃。她攥着谢安的衣摆,泪珠子簌簌砸在衣襟:“老爷,咱们就云儿这么一个儿子,就算犯了错......”
“啪!”
巴掌带着劲风劈在她颊边,柳若芩跌坐在地,鬓边金步摇甩出细碎寒光。
谢安的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胡须气得不住颤抖:“若不是你溺爱,他怎会在京城闹出那些腌臜事!”
柳若芩蜷在织锦毯上,素白帕子捂着红肿的脸颊,抽噎声混着呜咽:“我们就这一个儿子,我疼爱他怎么了......”
谢安重重跌坐在太师椅里,指节捏得扶手发出咯吱响:“皇帝下旨,将我的嫡子赐给太子做正妃。”
柳若芩如遭雷击,半张着唇却发不出声音。半晌,她扑到谢安膝前,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拖散在地:“云儿是男子怎能......”
“住口!”谢安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双目紧闭如覆寒霜,“皇帝心意己决,这件事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柳若芩踉跄着扶住桌沿起身,脑子里面飞速运转,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才稳住心绪。她绕到谢安身后,颤抖的手轻轻按上他紧绷的肩颈:“老爷,这件事说不定还有商量的余地。”
谢安猛地睁眼,血丝密布的眼白里泛着凶光:“你说怎么办?抗旨?”
“不!”柳若芩俯下身时,鬓边珍珠扫过谢安耳畔,“老爷你忘记了,您还有个儿子....”
见谢安眉间拧成死结,她咬着牙压低声音,“沈姐姐的孩子,谢不言。”
窗外突然掠过一声鸦鸣,惊得窗棂上的纹窗纸簌簌作响。谢安浑身僵住,想起那个被自己丢去庄子、多年不闻不问的孩子,喉间溢出冷笑:“你是说,用那个野种替婚?”
柳若芩手指覆上谢安的额头轻柔的用力揉着,"老爷,当年沈姐姐若没犯下那等大错,言儿本该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她的声音裹着哭腔,却在尾音处渗出算计的暗芒,“何况那时言儿才一两岁,怎会与母亲的错处相干?您当真忍心看着云儿...”话音未落,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己捂上泛红的眼眶。
“老爷,我们就云儿这么一个儿子,你....”
谢安皱眉道:“行了,就按你说的做,将人带回来,做的隐秘些不要落下什么把柄。”
见老爷答应,柳若芩的眼泪说收就收,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光。
她福了福身,鬓边银蝶步摇随着动作轻颤:“老爷放心,妾身省得。”
柳若芩的动作很快,立即让人快马加鞭的将谢不言从庄子里接了出来。
为了赶时间,几日的路程硬生生缩减了一半,原主本就病弱的身躯终究熬不过这颠簸,在半路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带着谢不言逃生的系统用了一些能量将原生送去轮回,替换成主人的身体,索幸见过原主的人不多,不需要耗费多少能量就将记忆里的面貌变成了主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