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宫门前,谢不言的衣服松松垮垮,广袖褪到手肘间,月白色锦袍被酒渍洇得皱巴巴,几乎要从纤薄肩头滑落。
萧策解下黑色的狐裘将整个人裹进披风里,只是在接触到肩头时,青年的睫毛轻轻颤抖,闭着的眼角还带着泪水,薄唇委屈地抿成细线。
萧策觉得自己像是被哺育的幼猫,吃饱喝足后只想黏在大猫的身边,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回到宫里,两人身上都沾满了酒气,谢不言被抱着的时候,脑袋还嫌弃的往一旁躲。
萧策低笑道:“怎么还嫌弃上了,孤身上的酒味不是被你给沾染上的吗?”
怀里的人不说话,闭着眼睛,抿着唇往披风里面缩了缩脑袋。
萧策闻了闻两人身上的酒气,确实很重,便转身将人带到了自己浴池里 ,吩咐宫女拿两套衣服过来,随后便带着人一起泡入温水中。
氤氲水汽在浴池中翻涌,萧策解开谢不言凌乱的衣襟,温水漫过两人的腰际,谢不言睫毛轻颤,在水面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萧策将皂角搓出绵密泡沫,指尖穿梭在青丝间,舀着温水顺着谢不言的发丝淋下,将泡沫冲刷了个干净。
待宫人送来叠得齐整的衣物时,萧策屏退众人,替人将衣服穿戴整齐后,带着人去了书房里。
萧策用干巾仔细擦拭怀里人发梢的水珠,替人将头发烘干后,便将人放在了书房的床榻上,盖好被子,又塞了一个汤婆子进去,才回到桌子前整理起自己的事务。
谢不言睡的很熟,夜色浸透窗纸时,他仍陷在沉眠里。
萧策怕人饿着,便哄着熟睡的人醒来喝了点热粥,随即将人抱在怀里,一起睡在了书房。
萧策年轻气盛,正是大好的年纪,美人在怀,竟然有点失眠。
偏偏怀中人还无意识地环住他腰,紧紧的贴着他,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里衣传来。
萧策叹了一口气,微弱的烛光下,谢不言的眉眼越发的精致漂亮,像个瓷娃娃一样,嘴唇红红的,睫毛长长的。
看着看着,萧策终于按捺不住,低头吻住那抹嫣红。温热的触感从唇间蔓延,他辗转轻吮,首到怀里人发出含混的嘤咛,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衣襟,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只是第二日,谢不言醒来时,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比太子殿下先醒,腰被一双大手禁锢着,动也不能动,索性趴在便宜太子的胸口上,盯着他看。
萧策长得十分俊美,沉睡的面容轮廓凌厉,浓眉斜飞,高挺鼻梁下,薄唇微抿,冷冽中透着慵懒贵气,令人惊艳。
谢不言伸手摸了摸太子殿下浓密的睫毛,只见眼前人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
谢不言趁此动了动身体,挣扎道:“殿下,放开我,有点热。”
“别动。”萧策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手臂却下意识收紧,根本没听清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
谢不言又被迫趴了回去。
萧策渐渐回过神来,心虚的松开手上的腰肢,慌乱翻下床,背对过身去更衣。
谢不言盯着那道肩宽腰窄的挺拔背影,看着对方紧实的肌肉线条与利落的长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疑惑的开口道:“殿下,我不是在丞相府吗,怎么回宫了?是殿下带我回来的吗?”
萧策系腰带的手顿了顿,喉间溢出的“嗯”字,
“奇怪...”谢不言指尖轻点发肿的唇瓣,若有所思道,“我这嘴巴怎么有点痛,莫不是上火了?还有这儿——”
他隔着衣料轻按胸口,声音带着疑惑,“像是破皮了,衣服擦过都刺疼,难道是路上磕着了?”
萧策耳朵很红,不敢转身,只是回了句:“许是昨夜沐浴时磕碰到了吧,等会让下面的人给你拿点药擦擦。”
谢不言咬住唇,强压下笑意,垂眸应了声“是”。
而此刻丞相府内,昏睡的谢凌云终于转醒,刚撑起身子便疼得闷哼出声,仿佛整个人都被车轮碾过般,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春游。
农历三月,天气渐渐回暖,万物复苏。
陆清砚在家闲不住便约了几个好友准备一起去游船踏青,当然也叫上了太子。
用膳时,萧策不经意见询问道:“过几日,侯府世子约了我去游船踏青,你想去吗?”
谢不言低声道:“殿下想我去吗?若殿下嫌弃我.....”
萧策咳了一声,开口道:“这宫里也没什么新鲜好玩了,你跟着我一起出去吧。”
谢不言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嗯,殿下。自从来了京城,我还从来没有好好出去逛过呢。”
萧策便立即差人送信,告知陆清砚要带上太子妃一起。
陆清砚摇着折扇,在侯府回廊上来回踱步,听到小厮禀报太子回函,接过,信纸在他指间展开。
陆清砚惊讶道:“太子殿下竟要带丞相府那位?”
另一好友道:“?哪位?太子妃?”
陆清砚点点头。
裴钰将陆清砚手上的信纸夺过来,左看右看,除了信上的一行字,说要带太子妃来以外,便没有了其他字迹。
陆清砚着折扇:“你说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陆清砚思索着,太子一向厌恶相府,特别是那个谢凌云欺男霸女的东西。
他想起谢凌云那张跋扈的脸——前几年灯会上,那厮醉醺醺往太子轿辇扑的丑态,至今仍是京中笑柄。
既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能好到哪去?
陆清砚道:“难不成是暗示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好好的给他教训一番?”
裴钰想着太子那种面冷心也冷的性格,觉得很是蹊跷。
裴钰瞧着纸上的内容,开口道:”难道说太子殿下真看上了那位...“
陆清砚立马打断,“不可能,不可能,殿下成亲的那天还和我在酒楼喝酒呢,我看得出来,殿下分明对这门亲事很是厌恶。”
陆清砚:“哎呀,肯定是让我们借机教训他,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陆清砚越想越觉得没问题。
裴钰望着好友笃定的神色,最终将疑惑咽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