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内,暖意融融。侯夫人苏氏看着手中那份烫金请柬,脸上露出了慈祥笑容。
“妙仪,舒月,你们来得正好。”苏氏将请柬递给侍立一旁的嬷嬷,示意她给两位小姐看,“长公主府送来了帖子,三日后在梅园举办赏梅宴,特意邀请我们侯府女眷前去。这可是难得的盛事,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都会到场。”
云妙仪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她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雀跃和一丝对世面的向往:“长公主府的赏梅宴!母亲,女儿……女儿还从未参加过如此高雅的宴会呢。”她微微低下头,显得有些羞赧,“女儿想着,既是赴宴,总需体面些……不知今日可否告假,去首饰楼添置几样合用的首饰?”
苏氏看着亲生女儿这既期待又懂事的模样,心中爱怜更甚,毫不犹豫地应允:“自然该去!今日的课业就免了。你们姐妹俩都去好好逛逛,挑些喜欢的。”她目光转向安静站在一旁的黎苏月,语气温和了几分,“舒月,你也一起去吧,看看可有喜欢的。”
黎苏月心中并无逛街的兴致,更不想与云妙仪同行。
她刚想开口婉拒,云妙仪己抢先一步,亲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笑容甜美:“是呀,妹妹,我们一起去吧,正好可以互相参详参详。”那笑容无懈可击,眼中却飞快掠过一丝算计。
苏氏也含笑点头,显然是赞同的。
拒绝的话便堵在了喉咙里,黎苏月垂下眼帘,掩去一丝无奈,只得低声道:“是,母亲。”
华丽的侯府马车平稳地行驶在京城宽阔的街道上。
车厢内只有两人,两人的贴身丫鬟在另一辆马车里,此时气氛却有些凝滞。
云妙仪端坐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窗外繁华的街景,实则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瞟向对面闭目养神的黎苏月。
那张脸,即使未施粉黛,依旧难掩其天生的精致与清丽,肌肤白皙细腻,眉眼如画。
一股强烈的嫉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云妙仪的心。
凭什么!
她在心中疯狂呐喊,凭什么她云舒月一个冒牌货,还能拥有这样的美貌,上辈子,就是这张脸迷惑了所有人。
前世悲惨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比上辈子还要晚接回侯府,那时她刚被接回侯府时,因为不懂规矩闹了多少笑话,亲生父母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失望和嫌弃;而云舒月这个假货,却依旧顶着侯府千金的身份,享受着富贵荣华,甚至最后嫁给了高高在上的皇子。
而自己呢?
被猪油蒙了心,不顾劝阻嫁给了赵家那个禽兽不如的纨绔,婚后的日子简首是人间地狱,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
她不是没向娘家求助,可得到的只有冷冰冰的和离二字!他们哪里懂她的绝望,他们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想。
和离?呵~说得轻巧。
当初是她自己非要嫁的,和离归家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让整个京城看笑话,侯府为了脸面,竟真的对她不管不顾。
如果不是他们不管自己,最后自己也不会实在受不了了,与人私奔,却还是被赵家抓了回去……被活活打死。
当初被打死的剧痛仿佛还烙印在灵魂深处,而侯府,她所谓的至亲,不仅没人为她报仇,反而嫌她丢人,与她断绝了关系。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云妙仪淹没。
但转瞬,又被一种扭曲的快意取代。
还好,老天有眼,让自己能够重活一世。
看着眼前闭目的黎苏月,心中冷笑,这辈子,我提前回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母亲最疼爱的只能是我,而你,云舒月,你就该像上辈子的我一样,嫁给赵天瑞那个畜生,被他折磨致死。
这就是你的报应!
想到此处,她嘴角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勾起残忍的弧度。
就在这时,黎苏月似乎有所感应,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眸,正好对上云妙仪还未来得及完全收起的、那充满刻骨恨意与恶毒算计的眼神。
黎苏月心中猛地一凛!
那眼神……绝不仅仅是因为身份被占的怨恨,那里面蕴含的怨毒、疯狂和一种……仿佛经历过什么巨大痛苦的扭曲,远超一个刚归家不久、享受着母亲宠爱的真千金该有的程度!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突然的的念头闪过脑海——难道她……
“妹妹醒啦?”云妙仪的声音瞬间切换,甜腻得能滴出蜜来,脸上也挂上了无懈可击的关切笑容,仿佛刚才那骇人的眼神只是黎苏月的错觉,“我们快到了呢,听说这是京中最大的玲珑阁,里面的首饰最是精巧别致,妹妹待会儿可要好好挑挑。”她亲热地挽住黎苏月的手臂,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黎苏月心中疑窦丛生,但是还没等想清楚,便被人打断了。那丝灵光被云妙仪打断,一时难以捕捉。
她压下翻腾的思绪,面上只露出一丝被惊醒的茫然和些许不自在,顺着云妙仪的力道,被半搀半拉地带下了马车。
玲珑阁不愧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饰楼,雕梁画栋,珠光宝气。
小二见是侯府女眷,热情地将她们引至三楼。
各色珠宝首饰陈列在丝绒锦盒中,熠熠生辉。
黎苏月的目光被一支白玉兰花簪吸引了。
玉质温润无瑕,雕工精细,花蕊处一点翠色点缀,清雅脱俗。
她刚伸出手指,还未触碰到簪身——
“哎呀!这支玉兰簪好生别致!”云妙仪的声音带着惊喜响起,同时,她的手以更快的速度伸了过去,稳稳地将簪子拿在了手中,仔细把玩着,爱不释手。
黎苏月的手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