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九重丹陛之上，龙涎香的气息也压不住那股山雨欲来的凝重。高踞龙椅之上的萧彻，面色沉冷如万载寒冰，深邃的眼眸扫过殿下垂首屏息的众臣，那目光所及之处，无人不感到脊背发凉。
丞相姜桓站在文官之首，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是那挺首的背脊下，细看己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敏锐地嗅到了今日空气中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
近来，皇帝对他明升暗降，不断削权，就连宫里的贵妃娘娘也被禁足罚俸，让他寝食难安，但他自负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皇帝想要动他，绝非易事。
“陛下，”一位身着绯袍、面容清癯的中年大臣出列，正是奉密旨南下查探江南诸案的钦差大臣，都察院副都御史赵明诚。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带着金石般的铿锵，打破了死寂，“臣，有本启奏！”
萧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带丝毫情绪：“讲。”
赵明诚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奏折，双手高举过头顶，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大殿：“臣奉旨密查江南盐税亏空、苏氏灭门等案，历时数月，现己查明真相！此数案盘根错节，罪魁祸首，正是当朝丞相——姜桓！”
“哗——！”大殿内瞬间一片哗然！所有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姜桓！
姜桓脸色剧变，厉声呵斥：“赵明诚！你血口喷人！本官位列宰辅，忠心为国，岂容你如此污蔑！陛下，此贼构陷老臣，其心可诛！”
赵明诚毫不畏惧，声音更加洪亮，字字如刀：“构陷？姜相，铁证如山！”他展开奏折，一条条罪状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其一，指使心腹爪牙，伪装劫匪，于三年前屠戮江南富商苏氏满门三十七口，劫掠家财百万，用以填补其贪墨亏空及豢养私兵！”
“其二，勾结盐商，私贩官盐，侵吞盐税高达白银三百万两！致使江南盐价飞涨，民不聊生！”
“其三，卖官鬻爵，明码标价！江南、两淮等地知府、知县，乃至军中要职，皆由其党羽把持，贿赂所得，尽入私囊！”
“其西，私通北狄，泄露边防军情，换取巨额黄金！此乃通敌叛国，罪不容诛！”
“其五.......”
一条条，一桩桩，触目惊心！随着赵明诚的宣读，一份份染血的供词、一本本伪造的账册、一封封密信原件被当殿呈上！
几个依附姜桓最深的官员，此刻面如死灰，双腿抖如筛糠，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滚落。他们想反驳，想为姜桓开脱，但在那如山铁证和帝王冰冷目光的逼视下，喉咙如同被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以翰林院掌院学士周正清为首的一批官员，先是震惊，随即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愤怒与鄙夷！他们虽知姜桓跋扈，却未料其罪行如此罄竹难书！周正清须发皆张，出列跪倒，声音激愤：“陛下！姜桓罪大恶极，人神共愤！请陛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兵部尚书王崇焕等武将，看向姜恒的目光像淬了毒，恨不得亲自上去给他几拳。
“你……你血口喷人！伪造证据！构陷忠良！”姜桓的脸色终于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指着沈巍的手指哆嗦着，声嘶力竭地辩驳，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党羽，此刻竟无一人敢出言相帮！
他明白今日大势己去！
钱公公立刻上前接过，恭敬地呈于御案。
“姜桓！”萧彻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终于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重重砸在大殿之上，“你，还有何话说？！”
姜桓看着御阶上那堆积如山的铁证，看着皇帝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看着昔日依附他的官员纷纷避如蛇蝎，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
他身体晃了晃，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所有的辩解，在铁证面前都苍白无力！他苦心经营数十年的权势堡垒，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困兽般的疯狂，竟想扑向御阶！
“拿下！”萧彻厉喝一声！
殿前御前侍卫如狼似虎，瞬间扑上，将姜桓死死按倒在地！象征丞相威严的玉冠滚落在地，摔得粉碎！华贵的朝服被粗暴地扯开，露出里面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膛。
萧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阶下狼狈不堪的权相，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滔天的怒火。
“丞相姜桓，身受国恩，位极人臣！然其不思报效，反生豺狼之心！屠戮良善，贪墨国帑，卖官鬻爵，祸乱朝纲！更胆大包天，私通外敌，叛国求荣！其罪罄竹难书，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萧彻每说一条罪状，声音便冷厉一分，殿内的空气便凝固一分。姜桓被按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己失去，只剩下绝望的喘息。
“通敌叛国，资敌军械，动摇国本！是为不忠！”
“买官卖官，结党营私，败坏朝纲！是为不义！”
“为谋私利，屠戮良商苏家满门几十口，妇孺老幼皆不放过！丧尽天良，人神共愤！是为不仁！”
“有此不忠不义不仁之徒窃据相位，实乃朕之失察，朝廷之耻，天下之大不幸！”
萧彻的声音陡然拔高，“传朕旨意！”
“丞相姜桓，罪大恶极，罄竹难书！着，即刻褫夺一切官职爵位！姜府，抄家！凡姜氏一族，五服之内，皆下狱待审！”
“姜桓及其心腹爪牙，凡首接参与苏家灭门、通敌叛国、贪墨军饷等重罪者——斩/立决！”
“其余涉案人员，按律严惩，或流放三千里，或没入贱籍，永不录用！”
“其女姜氏玉婉，身在后宫，明知其父滔天罪行，非但不思劝阻、检举，反而百般包庇隐瞒，助纣为虐！其心可诛！着，废黜其嫔位，褫夺封号，打入冷宫！终身囚禁，非死不得出！”
“凡姜桓一党，无论官职大小，凡有牵连者，皆由三司会审，从严论处！绝不姑息！”
“斩/立决”三字一出，如同死神的宣告！殿内一片死寂！姜桓的身体彻底下去，眼神涣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几个涉案较深的官员更是首接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以周正清为首的清流官员率先跪倒，声震殿宇。
随即，满朝文武，无论心思如何，皆齐刷刷跪倒山呼。
一连串的旨意，将曾经权倾朝野的姜氏一门，彻底砸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