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道如同九天惊雷般的圣谕,炸响了死水般的后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阳殿宫女苏月,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深得朕心……着册封为宸妃,赐居锦宸宫……钦此!”
圣旨的内容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六宫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的妃嫔、宫女、太监,都被这石破天惊的消息震得目瞪口呆!
宸妃!锦宸宫!
一个茶室宫女,一夜之间,一步登天!地位仅次于贵妃!
甚至拥有了距离圣驾最近的宫殿!这是何等的恩宠?何等的荣光?!简首是本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奇闻!
整个后宫瞬间沸腾了!
嫉妒、羡慕、难以置信、惶恐不安……各种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而昭阳殿殿,则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
“啪嚓——!”
一只价值连城的羊脂玉镯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紧接着是瓷器破裂的刺耳声响,伴随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苏月!贱人!贱婢!宸妃?!她也配?!她也配!!!”姜玉婉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地将内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精心保养的指甲在撕扯帐幔时劈断了也浑然不觉。
她以为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她甚至还在计划着找新人替代她!结果呢?一夜之间,这个卑贱的宫女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地位几乎与她平起平坐的宸妃!还赐居锦宸宫!这不仅是打了她姜玉婉的脸,更是将她姜家的脸面踩在脚下狠狠摩擦!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锦书死死抱住几乎要冲出去拼命的姜玉婉。
“息怒?你让本宫如何息怒?!”姜玉婉猛地推开锦书,指着满地狼藉,声音尖利得刺破耳膜,“那个贱婢!她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她才去勾引陛下!才演了那么一出苦肉计!她这是要报复!她要报复本宫!报复父亲!”
锦书被推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眼神也变得阴狠无比:“娘娘!事己至此,光砸东西无济于事!而且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否则陛下怎么会没有动作?咱们现在要冷静,别让人看了笑话,而且咱们也不是那她完全没有办法。”
姜玉婉喘着粗气,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锦书:“你有什么办法?陛下现在把她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连锦宸宫都给了她!”
“明着不行,那就来暗的!”锦书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压低了几分,“她刚封妃,根基不稳。六宫的眼睛都盯着她,等着抓她的错处。我们只需……稍加引导,再给她制造一些‘意外’……”
一时之间整个后宫都笼罩在一种诡异而紧张的气氛中。宸妃册封大典的筹备紧锣密鼓,锦宸宫内外焕然一新,宫人穿梭不息,彰显着新晋宠妃无上的荣光。
而昭阳殿,则是一片死寂的冰寒,姜贵妃称病闭门不出,。
黎苏月,不,现在应该称宸妃娘娘,在册封礼后正式搬入了奢华富丽的锦宸宫。
意识如同沉在温暖的深水中,缓缓上浮。黎苏月睁开眼,。
“娘娘,您醒了?”一个轻柔恭敬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喜悦。
帐幔被一双白皙的手轻轻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水柔一张清秀温婉的脸庞,眉眼弯弯,透着伶俐与恭顺。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装扮的小宫女,捧着热水盆、毛巾等物,垂首侍立。
“奴婢水柔,是陛下指派来伺候娘娘的贴身宫女。”那水柔福身行礼,声音清脆,“恭喜宸妃娘娘!贺喜宸妃娘娘!”
宸妃……黎苏月心中毫无波澜,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受宠若惊,撑着身子想要坐起,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宸……宸妃?我……”
“正是呢娘娘!”水柔连忙上前,动作轻柔地搀扶她坐起,在她身后垫上柔软的引枕,“今儿个一大早,陛下的圣旨就晓谕六宫了!册封您为宸妃,赐居锦宸宫!这可是天大的恩典!锦宸宫离陛下的养心殿最近,景致也是顶好的,陛下待娘娘的心意,满宫上下都瞧着呐!”水柔的语气充满真诚的喜悦,也是真心为主子高兴。
黎苏月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去眸底深处的冰冷算计,只余下脸颊飞起的淡淡红晕,像是羞怯,又像是无措。
“陛下……陛下他……”她轻声问,带着一丝依赖的试探。
“陛下早朝去了,特意吩咐奴婢们不得吵醒娘娘,让您好生歇着。”水柔一边用温热的毛巾小心地擦拭她的手,一边笑着回答,“陛下还说,等您醒了,锦宸宫那边也收拾妥当了,就让奴婢们伺候您迁宫。一应物事,内务府早就备齐送过去了,娘娘只需人过去就好。”
迁宫的过程简洁而高效。黎苏月甚至没怎么动手,水柔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宫女,便簇拥着她坐上了早己等候属于宸妃规制的暖轿。
轿帘放下,隔绝了外面或好奇或嫉恨的目光。
黎苏月靠在柔软的轿厢内壁,听着轿夫沉稳的脚步声和轿子轻微的晃动,脸上那副柔弱依赖的神情渐渐淡去,只余下一片沉静的思索。
暖轿停下,轿帘再次掀开。水柔含笑的脸出现在眼前:“娘娘,锦宸宫到了。”
黎苏月搭着水柔的手步下暖轿。
眼前是一座崭新的宫殿,朱漆大门,琉璃瓦顶在秋阳下熠熠生辉。
宫门上方悬挂着崭新的鎏金匾额——“锦宸宫”三个大字,笔力遒劲,显然是御笔亲题。
庭院开阔,奇石错落,,殿内陈设更是极尽奢华,紫檀家具光可鉴人,博古架上珍玩琳琅,织锦地毯铺陈,处处彰显着帝王隆宠。
“娘娘,您看还满意吗?若有哪里不合心意,奴婢立刻着人去内务府调换。”水柔小心翼翼地问。
黎苏月环顾西周,脸上重新挂上那种初入宝殿、略带局促的欣喜和一丝怯生生的依赖,轻轻点头:“很……很好。有劳你了。”声音依旧轻柔。
水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娘娘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娘娘您先歇息,熟悉熟悉地方,奴婢去盯着小厨房,给娘娘准备些可口的点心和晚膳。陛下晚些时候也会过来用膳的。”
水柔退下后,殿内只剩下黎苏月一人。
她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的窗棂。锦宸宫的位置果然极佳,远远望去,甚至能看到养心殿那巍峨的殿宇一角。她静静地站着,看着庭院中花草假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