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沈知年猛地从噩梦中惊醒，额角沁着薄汗。
梦里被沈言之冷着脸赶出门，在黑赌场西周烟雾缭绕，全是一些看不清面容的人她慌乱地睁眼，却看见面前熟悉的人。
她定了定神，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悄悄打量沈言之。
男人还没醒，睫毛长长的。
勾得沈知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他眼下虚虚地数着，数到第七根时，男人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沈知年屏住呼吸，看着他缓缓睁开眼。西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住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微微往前倾了倾，温热的鼻尖轻轻抵住了她的，眼底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还有毫不掩饰就差刻在脸上的字“想亲亲”
“知知。”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尾音轻轻往上扬着，像在撒娇。
沈知年脸红了红，想要退开。可男人怎么会让她退开，在她后缩的瞬间，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把人重新圈回怀里。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垂眼望着她，眼尾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鼻尖却故意蹭了蹭她的脸颊，带着点撒娇似的痒意。
等沈知年被蹭得忍不住抿唇笑了。
他才低低开口，声音沉得像浸了温水：“跑什么？”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知知刚才数我睫毛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话里带点调侃，却没逼得太紧，只是把下巴搁在她发顶，呼吸轻轻扫过她的耳廓：“就亲一下，好不好？”
沈知年的脸颊还泛着红，刚要应声，沈言之显然捕捉到了她神色间的松动。
没给她再犹豫的机会，微微侧头，温热的唇就覆了上来。
沈知年不知被沈言之吻了多久，只见男人稍稍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打横抱起，走进浴室。
他耐心地帮她挤好牙膏、递过毛巾，看着她乖巧地洗漱完，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乖乖在家，我去公司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温柔。随后转身拿起外套，去了公司。
沈知年洗漱完下楼，刚坐在餐桌旁拿起勺子。
脑海里就炸开系统666急促的声音：“宿主宿主！快吃早餐，吃完就在楼下待着别乱跑！沈父沈母这就带夏草草回来了，注意台词哦！”
她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刚被清晨的暖意瞬间散了大半，只剩下系统催促的紧张感。
666:“宿主你到底紧张啥啊？你不是早就知道剧情了吗？”
沈知年：“我不是没有感情的人，我十几年的生活不是假的。”
沈知年快速吃完早餐，坐在沙发上，手指绞着裙摆，心脏砰砰砰的跳着。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她猛地挺首了背，紧张地抬眼望去。
沈父沈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孩。看见沙发上的沈知年，两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干笑了两声。
沈母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艰涩：“知知……”她顿了顿，拉过身边的女孩，“这是草草，是……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
沈父连忙补充，语气急切又带着安抚：“但你别多想，知知，爸爸妈妈对你的爱一点都不会少，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沈知年望着眼前那张与沈母有些相似的脸。
身体摇晃，瞳孔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下一秒，她像是支撑不住似的晃了晃，手忙脚乱地扶住沙发扶手才没真的倒下去。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砸在手背上，烫得她一颤。
“爸……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你们说……什么？”
哭了片刻，她吸了吸鼻子，抬手用袖子胡乱擦着眼泪，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哑着嗓子说：“没关系的……爸爸妈妈，我明白的……她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该认她的……”
话没说完，眼泪又涌了出来。
沈知年吸着鼻子，眼泪还在断断续续往下掉，声音却比刚才稳了些，带着种了然的苦涩：“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她抬手抹了把脸说道：“我长得跟爸爸妈妈一点都不像，跟哥哥也不像……我都明白的。”说完头又低了下去。
沈言之刚踏进公司，助理递上的文件还没翻开，就接到了家里保姆的电话。
挂了电话，他几乎是一路疾行冲下楼，车开得比平时快了近一倍。
推开门时，客厅里的寂静让他心头一紧。
抬眼就看见沈知年坐在沙发角落，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她正低着头哭泣。
他快步走过去，走到沈知年面前时，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急切：“知知，怎么了？”
沈言之摸了摸女孩的头，眼底翻涌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复杂，他早就知道真相，却只能顺着此刻的情境扮演不知。
“不哭了，知知。”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系统666正准备提醒沈知年扑人，结果沈知年忽然扑进沈言之怀里。
双臂死死圈住沈言之的腰，脸埋在男人胸口放声大哭。
哭声里满是恐慌：“哥哥！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我好爱你，好爱爸爸妈妈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衬衫，滚烫又酸涩。
沈言之抬手拍着她的背，一遍遍低哄：“不会的，哥哥怎么会丢下你。”
哭了许久，沈知年的哭声渐渐小了，她依旧埋在他怀里，肩膀微微耸动着。
趁沈言之低头轻拍她的间隙，她悄悄掀起眼皮，额头抵着沈言之的胸口。
她悄悄往旁边偏了偏脸，睫毛在他的衬衫上扫过，借着低头蹭眼泪的动作。
眼角的余光从他臂弯和身体之间的缝隙里钻出去，刚好与夏草草对视。
666急切的说道:“快！挑衅的眼神！”
沈言之会意，学着系统说的“挑衅”，漂亮的小脸却先皱成了一团。
然后她把眉毛往上挑了挑，显得格外别扭，眼睛瞪得圆圆的，倒像是在赌气似的鼓着腮帮子。
系统666的声音里满是抓狂：“卡！卡！沈知年你这演的什么玩意儿？！那是挑衅吗？那是村口二傻子吵架前的预备动作吧？！”
“眉毛挑得跟抽筋似的，脸皱得能夹死蚊子，你是想告诉女主我其实有点可爱吗？！”
它恨铁不成钢地嚷嚷，“眼神！眼神要带钩子！要让她觉得‘这男人是我的你别碰’！不是让你对着空气做鬼脸啊喂！”
听到系统的话，沈知年就尴尬低下头，重新把脸埋回沈言之颈窝，耳朵尖却红透了。
连自己都觉得这“挑衅”学得实在不像话，在沈知年正为刚才的“挑衅”尴尬地时候。
眼角余光瞥见夏草草猛地往沈父身后缩了缩，连带着肩膀都在微微发颤，像是被她刚才那下吓到了。
她眼睛倏地一亮，忙在心里对系统说：“你看你看！她怕了吧？说明还是有点用的，挺吓人，挺挑衅的嘛！”
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就像是幼儿园偷懒却得到小红花的小孩。
系统666：“……”
沈父见夏草草吓得往自己身后躲，先是愣了一下，顺着她怯怯的目光转头。
正好对上沈言之怀里沈知年那还没完全收回去带着点别扭劲儿的眼神。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下意识往夏草草身前站了站，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那道视线。
语气带着点沉意对沈言之说：“言之，带知知回房歇歇吧，她今天也受了不少刺激。”
系统666的劈了叉的声音传出，满是不可置信：“我去！沈知年你到底行不行啊？之前在公司门口看她傻愣愣的，
还以为是个软柿子，结果现在这样，让那个老头自动护着的架势，她这是有心机吧？！”
“你到底斗不斗得过她啊？说好你是恶毒女配呢？怎么现在看着倒像是她在给你下套？”
它急得在沈知年脑子里转圈，“你倒是支棱起来啊！刚才那两下根本不够看！”
沈知年正被系统说得热血沸腾，“战意”正上来了的时候。
沈言之却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手臂稳稳地托着她的膝弯和后背，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把她抱得稳稳当当。
“哥哥？”她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温热的颈侧。
沈言之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安抚，脚步平稳地往楼梯走去。
路过客厅时，他没看沈父沈母和夏草草一眼，径首抱着她回了二楼房间，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
“睡会儿。”他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声音低沉又温柔，“哥哥回来了再叫你。”
沈言之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泛红的眼角，声音沉得像浸了温水：“哥哥能带着让知知满意的结果回来，相信哥哥。”
他没多说什么，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说完便起身，轻轻带上门，将外面的一切隔绝在外。
666:“宿主你刚刚哭的时候不是很好吗？为啥瞪人那么日龙。”
沈知年：“哭是有些真情实感在的，瞪眼的时候我想到夏草草在公司门口的样子就没控制好。”
“但是看她往爸爸后面躲是真的惹到我了，我不会留手了！”
666:“……”
沈言之一步步走下楼梯，脚步轻缓，唇齿间却溢出极轻的两个字：“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