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铁门被撞开的瞬间,张寻闻到的不是预想中的霉味,而是一股浓烈的腥甜——
像是腐烂的蜂蜜混着铁锈。
他下意识将林恩拽到身后,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劈开一道口子,照亮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数以百计的黑鼠正顺着墙壁攀爬,它们的眼睛在光线下泛着浑浊的红光,
最前面那只体型堪比猎犬,背上覆盖着灰绿色的鳞片,
鳞片缝隙里渗出淡黄色的黏液,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痕迹。
“是深潜者的污染……”
林恩的声音发颤,她认出鼠背上的鳞片纹路,与矿道里见过的深潜者鳞片如出一辙,“它们被星之石的能量变异了。”
大老鼠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
鼠群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爪子踏在铁皮上的“哒哒”声汇成密集的鼓点,震得人耳膜生疼。
张寻反手抽出别在腰间的消防斧——
这是他从废弃消防站顺手牵来的家伙,斧刃上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色血迹。
他挥斧劈开最前面的几只老鼠,腥臭的内脏溅在脸上,带着海水般的咸涩。
“用这个!”
林恩突然将一个金属喷雾罐扔过来,罐身上印着“生物抑制剂”的字样,是她从研究组偷出来的应急物资。
张寻接住罐子,拇指按在喷嘴上,淡黄色的雾气瞬间笼罩住身前半米范围。
冲在最前面的老鼠接触到雾气,动作突然变得迟缓,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粉色肌肉。
但那只大老鼠显然对药剂有抗性。
它纵身跃起,锋利的爪子擦过张寻的肩膀,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张寻闷哼一声,反手将斧头劈进老鼠的侧腹,鳞片碎裂的脆响伴随着刺耳的尖叫。
老鼠剧痛之下扭动身体,尾巴如同钢鞭般抽在张寻胸口,
他被抽得后退三步,撞在堆积如山的纸箱上,纸箱轰然倒塌,露出后面更骇人的景象:
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鼠洞,每个洞口都有红色的眼睛在闪烁。
“它们在召唤同类!”
林恩的药剂己经喷完,她捡起地上的钢管,狠狠砸在一只扑来的老鼠头上。
钢管陷入老鼠颅骨的瞬间,她突然注意到鼠群的移动轨迹——
它们似乎在刻意避开仓库角落的铁柜,仿佛那里有什么令它们恐惧的东西。
张寻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忍着剧痛拽起林恩,消防斧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逼退涌来的鼠群:“往铁柜那边冲!”
两人踩着老鼠的尸体艰难前进,脚下的黏液让地面变得湿滑,
张寻几次险些摔倒,全靠林恩死死拽着他的胳膊。
大老鼠再次扑来,这次它的目标是林恩。
张寻瞳孔骤缩,猛地将林恩推开,自己却被老鼠扑倒在地。
腥臭的涎水滴在脸上,他能看清老鼠嘴里细密的牙齿,每颗牙齿上都缠着暗红色的肉丝。
他用左臂死死抵住老鼠的喉咙,右手摸索着地上的斧头,指尖终于触到冰冷的木柄,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斧刃捅进老鼠的眼眶——
“吱——!”
凄厉的惨叫震得人头晕目眩。
大老鼠的身体剧烈抽搐,绿色的血液喷了张寻一脸。
他趁机翻身站起,看着老鼠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鳞片迅速变黑脱落,最终化为一滩腥臭的脓水。
随着首领的死亡,其他老鼠的攻势明显减弱,
它们在原地焦躁地打转,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再不敢上前。
张寻瘫坐在地,肩膀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林恩急忙撕下裙摆为他包扎,指尖触到皮肤时突然愣住:“你的体温……在升高。”
张寻这才感觉到,一股灼热正从伤口蔓延至全身,像是有团火在血管里燃烧。
他看向那滩脓水,发现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水泥地,留下一个个冒烟的小洞。
“别碰那些液体。”
他按住林恩的手,目光落在那只铁柜上。
铁柜是老式的军用保险箱,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铁锈,但柜门上的电子锁却异常干净,像是经常被触碰。
张寻挣扎着走过去,发现锁孔旁边贴着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小马潦草的字迹:“用荷兰人石碑的碎片试试。”
林恩立刻从背包里掏出那半块石碑。
碎片接触到电子锁的瞬间,锁体突然发出“滴”的轻响,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变成了螺旋状的符号——
与徽章背面的纹路完全吻合。
张寻将两枚拼合的徽章按在符号上,只听“咔哒”一声,沉重的柜门向内弹开。
柜子里没有预想中的月之泪晶,只有一个半开的木箱,
里面塞满了沾血的纱布和手术刀,最上面放着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张寻拿起笔记本,封面上印着研究组的标志,翻开第一页,赫然是马克教授的签名。
“是教授的实验日志!”
林恩的声音带着惊喜。
张寻快速翻阅,日志里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
莫顿早在三年前就开始与海嗣会合作,利用废弃游乐园的地下实验室培育被星之石污染的生物,
那些婴儿标本其实是失败的“容器”,而月之泪晶的真正作用,是激活这些容器体内的深潜者基因。
“翻到最后一页!”
林恩突然指着日志末尾。
张寻迅速翻到最后,发现页面上贴着一张照片:
莫顿站在一艘沉船的甲板上,手里举着块菱形的水晶,水晶里封存着一缕银色的光——
正是月之泪晶。
照片背景里的船身编号清晰可见:
HS-1872,正是海燕号的注册编号。
“他果然去过海燕号。”
张寻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
“黑市的老东西藏着钥匙,在他的金牙里。”
林恩突然指向柜底:“那是什么?”
张寻俯下身,从柜底摸出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物件,打开一看,是块巴掌大的黑色水晶,
表面布满星芒状的裂纹,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流淌着微弱的蓝光——
与他在海燕号找到的“月之泪晶”截然不同。
“这才是真的?”
林恩疑惑地拿起水晶,指尖刚触碰到表面,水晶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仓库里剩余的老鼠如同触电般抽搐起来,纷纷钻进鼠洞消失不见。
水晶的光芒越来越亮,照亮了张寻胸口的星之石印记,印记上的黑色纹路竟开始顺着血管蔓延。
“快放下!”
张寻猛地将水晶夺过来,用黑布重新包裹。
嗡鸣消失的瞬间,他感觉到体内的灼热感奇迹般消退了。
“这东西能抑制星之石的污染……”
他喃喃自语,突然意识到什么,“莫顿故意留下这个,他需要我们帮他拿到真正的月之泪晶。”
林恩的脸色变得苍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寻看了眼手表,时针己经指向下午三点。
他将日志和水晶塞进背包,抓起消防斧:“去黑市。”
“不管莫顿耍什么花样,我们都得找到他,问清楚仪式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两人离开仓库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诡异的橘红色。
林恩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电线杆:“看那里!”
张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电线杆上贴满了通缉令,上面印着他和林恩的照片,
照片下方用红色油墨写着“恐怖分子”西个大字,落款是王涛的签名。
“他己经彻底投靠海嗣会了。”
张寻的声音冰冷,“我们得更小心。”
黑市的气氛比早上更加诡异。
屠宰场门口的守卫换成了穿着黑袍的人,他们的眼睛在兜帽阴影下泛着红光。
张寻和林恩绕到后门,刚要翻墙而入,就被一个瘦高的男人拦住——
是早上那个收深渊子弹的胖子,此刻他的脖子上多了个银色项圈,脸色青灰,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莫……莫顿先生在等你们。”
胖子的声音僵硬,像是提线木偶,“跟我来。”
他领着两人穿过堆满内脏的大厅,一路上所有商贩都低着头,不敢与他们对视。
走到三楼楼梯口时,张寻突然注意到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血迹旁散落着几片黑色的羽毛——
是深潜者翅膀上的羽毛。
“他出事了。”
张寻压低声音,握紧了消防斧。
胖子仿佛没听见,机械地推开莫顿房间的门。
门内一片狼藉,桌子被劈成两半,墙上的人皮地图被撕得粉碎,地上有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
血迹旁躺着一枚黄铜纽扣,纽扣上刻着海嗣会的标志,与银面具手下穿的黑袍纽扣一模一样。
“他们把他带走了。”
林恩捡起纽扣,指尖触到纽扣的瞬间,纽扣突然发烫,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旧电厂,冷却塔。”
张寻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想起李警官说过的话,旧电厂是海嗣会的秘密据点。
他看向窗外,发现黑袍人的数量正在增加,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三楼,显然己经发现了闯入者。
“走!”
张寻拽起林恩,朝着消防通道冲去。
身后传来黑袍人的嘶吼,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
当他们冲出屠宰场时,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只有一轮残月悬挂在墨色的天空中,边缘泛着不祥的红光。
张寻摸了摸怀里的黑色水晶,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
他知道,真正的猎杀现在才开始——
他们不仅要找到莫顿,还要在月圆之夜前阻止仪式,
而月之泪晶的秘密,或许就藏在那座废弃的电厂里。